银灰色的别克轿车停在大院里,一身深色西服的荣靖霄抽完手中的烟卷,抬头望了望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窗口,轻轻一笑,弹掉指间的烟蒂从车上下来,锁上车门之后像老朋友似的拍了拍车顶,眸中反倒有更多的不舍。
过了今天,这个大院不再是他前程的归属,这辆刻意低调的老车也将变卖,他有新的人生计划和目标,从没有哪一个阶段像如今这样渴望自由。
美国的时间现在是半夜,她还在睡觉吧?
好想她。
思念是蜜糖,却不曾被如水时光冲淡,反倒在日积月累间愈发浓稠醇美。
他潇洒转身上楼,闯入领导的办公室递上辞呈,从来没想过会有的举动却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熟练自然。
看到领导浓眉深锁,听着官腔十足的一番虚词,荣靖霄心里却像一块巨石落了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知道其实领导也跟他一样,那个轰动一时的案子,赢来的并不是名声。为难的各方早就想把他这个角色踢出局外,是他押上一切,说什么也不肯走的。
不是眷恋什么,只为了一个承诺。
如今承诺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好像直到今天他才认同了程锐云所说的,他其实并不适合在体制内安分守己。
他也有凌云壮志,也该有一番新的天地供他翱翔了。
从灰色的大楼里走出来,阳光正好,微微刺眼,荣靖霄用手背抵在额上,却心情大好。
纽约的阳光是不是一如这般的温暖耀眼?
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些事要做。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常年不变,但有很多人和事已经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他所牵挂的人,他来似乎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个多月前,周黎剖腹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孩子早产了周,却很健康,但是母体情况就不是一般的糟糕了。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周黎先是尖叫,然后瑟缩到床脚,捂着脸不愿看向来人,口中喃喃自语:"不要抓我去坐牢,我不认识你,不是我做的!"
她早已由产科转入神经内科治疗,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乐观,最近总是这样的,害怕所谓的证人来指证她带走她,情绪紧绷得已在崩溃的边缘。
荣靖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紧抿,心中冷笑。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迫她抬头,看着她苍白慌乱的脸色和横贯整个脸颊的刀疤,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周黎,你真丑!"
女人的手颤抖着,似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抚上狰狞的疤痕,不知所措。
就是毁容的打击,让生产前就因保胎而受尽折磨的她最终还是早产了。
孩子生出来就跟她分离了,她已没办法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哭闹和绝对的安静之后,她被诊断患上产后忧郁症,每天担忧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会接受法律严惩要去坐牢。
每个人似乎都是指证她的证人,穿着白大褂的、深色西服的男人都像牛鬼蛇神,带她去那阿鼻地狱!
渐渐的,她已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荣靖霄站起来,擦了擦手,睨她一眼,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地说道:"你知道吗?我要去美国找金小瑜了,要让她重新作我的妻子!辛月去了国外,但驭风跟我说,他和我一样,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恰好就是自己的老婆,迟早有一天要追她回来。"
见她像被封冻住一样没了动静,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孩子很安全,不用担心他的抚养问题。"
稚子无辜,没人会把上一代的恩怨怪罪到孩子身上。
这个不受父亲期待却被母亲当作棋子利用的孩子本就很可怜了。
荣靖霄前往纽约的前一天,医院传来消息,周黎因为严重的抑郁症,跳楼自杀身亡。
"真的要走了?"程锐云和荣靖霄在ROOF酒吧喝酒践行。
荣靖霄挑挑眉,"我看现在这城里最好的律所都让自己的骨干出去镀金,怎么,莫非你是想反悔?"
程锐云笑,"怎么会呢?说好了来帮我的,怎么能让你这香饽饽被别人抢了!出去深造也好,回来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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