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商人记得自己关门的动作,也记得门锁合上的声音。难道眼前这个穿着灰色工装夹克的男人一开始就藏在这个宾馆房间里?那他又是如何同时做到替换镜像以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这两件魔术般的事情的?
面对商人的质问,那个男人若无其事地向门口走去。
“嘿!你这是非法闯入!”商人向那个男人喝道。
男人挠了挠他一头蓬乱的卷发,说:“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别在意。”
“你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男人听到商人的威胁后,在门口站定,转头用他漆黑如宇宙深渊的双眼看向商人,目光中透露出的厌恶和仇视几乎要将商人烧死。
“你每天都会忘记数以百计的事情,那何不把这件事也忘了呢?”
商人愣在原处,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打开房门走出去。
高文离开宾馆,打车前往市郊的别墅区。
他不担心那个商人做出报警之类的事,因为没人可以回头找到他,从来没有。
出租车将高文送到一幢大型别墅处。
这幢的别墅的围墙内有一个巨大的、与众不同的雕塑。
雕塑上的细节尚未被完全雕刻出来,但它整体的形貌就足以给观看者带去不祥。
雕刻者将不定形流体与规则几何物杂糅在一起,并在其中点缀了形容可怖的眼睛和嘴巴。
高文摁响门铃,等待别墅主人的回应。他看到雕塑时,形容它是“狗屎玩意”,但出于对同伴的尊重,他从不当面评价同伴的作品。
电子门锁开了,高文穿过围墙内的雕塑花园,走入敞开的客厅。
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正坐在竹制躺椅上,手里拿着本没有封面的书。
“你来了,东西就在楼梯间里。”被称作雕刻家的男人说。
高文走到雕刻家身边,从口袋里拿出几块碎骨片,说:“先把礼物给你吧。”
雕刻家见到碎骨片,立马提起精神来,他扶了一下圆形眼睛,说:“辛苦了,这是公山羊的骨头,你知道吗,山羊是恶魔的宠物。”
高文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挂在胸前的鲸骨护符上。
“如果你不挂这个玩意的话,我就能直接借你的倒影来到这个岛了。”
“那可不行,我得提防着点那个姓叶的。”雕刻家抚摸着鲸骨上复杂的刻痕,那是只有雕刻家才理解的语句:连接影界的表达式。
高文移步走向楼梯间,顺便瞥了一眼陈列柜上成排的骨雕制品,它们都有着令人感到不祥的美感。
“我觉得姓叶的不会把你当作目标,倒是她盯上我的可能性大一些。”高文掏出雕刻家留给他的钥匙,打开楼梯间的门。
这个楼梯间是雕刻家专门用来给“客户”寄存“货物”的,里面常常放着一些见不得外人的东西。
“是那样没错,但是她的词缀……想找到我太容易了,我必须有所防备。”
“行了,我知道。”高文拎着一只黑色大提包回到客厅。
“那这次到群岛来准备做什么差事?”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但我听说罗大卫那个混蛋在这座岛上。”
“是吗……我还没得到消息,如果他确实和我们同乘一艘船,那可就麻烦了。”
雕刻家习惯把群岛称作“船”,但没人知道为什么。
“嗯,我会解决麻烦,无论是好麻烦还是坏麻烦。”高文用一只手拎着大提包走出门外。
“为了‘生意’。”雕刻家说出这句告别用的祝福语。
“当然,为了‘生意。”
做生意,无论是好生意还是坏生意。
高文离开雕刻家的别墅后,独白前往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
自从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后,这座不大的机电厂就被废弃了,一些无处可去的工人在厂房内搭起简陋的窝棚,像老鼠一样住在里面。他们大多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但高昂的住房租金使他们选择继续住在窝棚里。
高文穿行在砖头、塑料板还有尼龙布搭起的棚屋间。那些衣着土气的住民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关于他到来的消息很快就在住民间传开了。
一个秃顶的大叔迎上来,说:“高文领班,你回来了。”
“啊,回来了。”高文没有驻足,他继续向他的目的地走去。
“大叔,其他人都好吧。”
“很好,有几个已经返回城市了。多亏你上次带来的钱,欠下的律师费都还清了,还资助了几个人到城市去落脚。”
高文点点头,打开一扇吱呀作响的门。
这间曾经的加工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但特别的是,整间屋子里错落有致地挂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镜子碎片,从窗外射入屋子的阳光使镜片们反射出无数彩色的光斑,使这个简陋的地方有了一种神圣的静谧感,宛若置身欧洲的大教堂。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个嵌入地面的贮水槽,一个女孩正蹲在贮水槽边,往里面扔面包屑。
高文快步走到女孩身边,指着水槽里欢快游动的鱼儿,用愠怒的口气说:“谁让你在这里面养鱼的?”
秃头大叔连忙向高文解释:“领班,她和另一个小姑娘是流落到这里的孤儿,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是我没有照看好……”
女孩朝高文歪了歪脑袋,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另一个女孩从杂物堆后面跑出来牵起她的手,沉默地看着高文。
当高文看到两个女孩的脸后,她脸上的愠怒立即转变成了震惊。
“你们是……那个晚上的……杜氏夫妇收养的孤儿姐妹。”
“领班?你认识她们两个?”大叔挠起他的秃头来。
“没错,她们也是连接实验的参与者,七海和千秋。”
喂鱼的女孩轻声地问高文:“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和姐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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