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这两人在医院就拼出了响亮的名号。当然也不是什么正能量就是了,很快就会随着伤员二人组的传闻一起叱咤于整个机械厂乃至全镇。
林父花光了从家里带出来的所有钱,给林母做完了所有能做的检查,这个年代的报告可没有当天能出来的,所以检查结果暂时还拿不到,但是医生通过各种手段凭经验都给出了统一的结论,林母的腿并无大碍。
为什么说是统一的结论,因为最开始他们挂号的医生姓李,检查以后说没事,林母不信,说李医生医术不行,换一个,同科室的黄医生当了老好人,也来上手检查,依然是没事,林母开始哭唧唧说医院怎么这样,医生水平都不行云云,气的黄医生也不想说什么,科室主任罗医生这时候出马,还是说没事,林母不哭了,开始破口大骂,可脏可脏的那种。
罗主任拂袖而去,让他们等明天开看报告,实在觉得不妥就去市里医院看吧。
林父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却没有阻止妻子的行为,旁边看热闹的大哥还抓着瓜子往他跟前递,压根没想过这老哥是当事人家属。
林母没有住院的资格,林父只能带妻子回家,明天来拿报告看结果,但是林父犹记得来时的艰难,非要借医院的轮椅,医院不肯,又掰头一阵,最后林父把工作证压在了医院,答应轮椅还回来的时候不能有任何损坏,罗主任揉着额角直蹦跶的青筋挥手让他把轮椅推走。
林父终于不用背着妻子回家了,可是到了家属院楼下又犯愁了,背个人还能上楼,这轮椅咋办,要是放在这里被人推走了或者损坏了,医院可是会拿着他的工作证去财务要赔偿去的,那自己的工资可保不住。
林父跟林母商量,让她先在楼下坐在轮椅上等一会,他先上楼去叫小妹下来帮忙扛轮椅,也没想过一只手的林小姑有没有这个能力扛起好几十斤重的轮椅上楼梯。但是林母却不同意,理由是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她害怕!
最后林父只得豁出去老脸,站在楼梯口就往楼上大声喊林盼盼,周围邻居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这时候的伤员二人组奋斗了一下午终于把阳台的那堆东西清空了,密密麻麻的挂上了晾衣绳,颤颤巍巍的样子像随时都能把绳子扯断。
外婆则是用绑带背着孩子在厨房做饭,当然是另外一条新的绑带,上午那条已经挂阳台上滴水去了。外婆此刻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小祖宗你可别再拉了,没的换啦!
这时候家门被拍的砰砰响,林小姑打开门,伍婶子呲个大牙乐,还没说话,楼下传来大哥喊自己的名字,语气里那个气急败坏。
林小姑皱着眉出来往下瞅,林父看见小妹终于出来了,喊着你快下来,一边还恶狠狠的瞪着林小姑。
这时候的楼道里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都瞅着林母,纷纷猜测真瘸了啊?
几个相熟的婶子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有认识这轮椅是医院的,就开始显摆,旁边尽是捧哏的,还有凑上去跟林父搭话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林小姑下楼看着这俩人,心想你们莫不是忘了早上才打了自己和侄女,咱们不计前嫌的给干了一下午的活,腰都要断了,这时候还想使唤自己,怕不是在想屁吃。
林父毫不客气的说“你把轮椅扛上去,小心点别碰坏了。”然后背着妻子就爬楼梯。
林小姑看大哥爬到一半了才悠悠的说了句“十分钟。”
林父皱着眉转头看到林小姑并没有扛着轮椅跟上来,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吼“你干什么?跟上!”
林小姑一点不怵,接着说“我只帮看着十分钟。”说完眼神平静的看着大哥。
周围邻居又热闹开了,有的说这姑娘怎么这么跟大哥说话;有的说你看人家胳膊怎么扛;有的说轮椅又不重,扛一下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有的起哄说,那你去帮着扛呗。
林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小妹,仿佛第一次发现小妹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把林小姑都看乐了。
林小姑提高了音量“你老婆把你女儿打肿了半边脸,我抱着她都把胳膊都撞断了,还伺候她?我贱呐?”。
林父这才仿佛想起来这么回事一般,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背上的妻子也不消停,用手撑着林父的肩膀企图直起身体想跟林小姑对质。吓得林父一个激灵,一个不小心可就摔下去了,而且四周邻居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林父丢下一句等着就转身背着妻子飞快的上楼回家。
而林小玉是跟在林小姑身后出的房门,透过楼道栏杆的镂空花一直看着楼下,林母身后跟着的已经不是能看出长相和表情的人形身影,而是浓到化不开的黑雾,林母的全身都萦绕着黑气,而林父,因为跟林母一直在一起,身上也绕着黑雾,林小玉仔细分辨,不像是被林母身上黑气所染,像是林父本身也自带黑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