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晌午,我倒是无所谓。”
陆云烟这才记起今天要回山门的事。
起床气还未散去,她在被子里拱了拱,又扯过钟离灏的衣襟,凑到他胸膛狠狠咬了口。
钟离灏吃痛闷哼,长指揪住她的后颈,拎出来,“哪学来的坏毛病?”
陆云烟睡眼惺忪,含含糊糊,“跟你学的。”
这话把钟离灏气笑了,本想问她他何时教她这个,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什么,玉骨般指节转而掀起锦被,他低下头哑声道,“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再教教你。”
这一教,又闹了好一阵。
最后陆云烟羞红着脸求饶,两人才从被子里出来。
待洗漱过后,推门走出房间,桑旭光等人业已在楼下用早饭。
陆云烟从楼梯走下去时,恍惚间,仿佛回到第一次来到洛州城求仙问道的情形。
那时她怀揣着无限的热情和憧憬,想象着修炼的日子。
也是在客栈里,她遇上桑旭光师兄妹三人。
一眨眼,巫百灵早已投胎轮回,桑旭光成了宗门长老,也不知道当初那个小师弟现在怎么样了。
陆云烟走下楼,与桑旭光等人打了声招呼,简单吃了顿早饭后,就一起出发往玄天派去。
路上,陆云烟与桑旭光聊起当年的松山小师弟,得知他于百年前已经陨落,玄孙便是如今的巫家堡主人,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唏嘘。
那个害羞社恐的小师弟都有玄孙了,她和钟离灏还成天嘻嘻哈哈,活得像两只没心没肺的幼稚鬼。
-
隆冬清晨,薄雾散去时,陆云烟等人也到达玄天派的山门。
相较于俗世,玄天派有灵气环绕,门内又都是些长寿的修仙之人,山门变化并不大。
才过山门,就有一队年轻蓝衫弟子上前,拜完桑旭光,又朝陆云烟和钟离灏恭敬一拜,请他们前往青云堂。
陆云烟面露诧色,桑旭光在旁与她道,“昨夜我用传音符与衍壹师兄说了你回门之事,也好叫门内早做准备,迎你归来。”
陆
云烟点头,“也好。
很快,她就在青云堂见到了从前的同门们——
衍壹师兄,如今他已经是玄天派掌门,端方持重,很有掌门的气势。
修炼无情道的云栖师姐,门派的二长老,即将突破金丹,成为她同辈里最早达到元婴境界的修士,可以说是彻底贯彻了“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的至理名言。
爱看话本子的华婉婉师姐,继承了七长老的衣钵,在大战中她瞎了一只眼,原本觉得独眼挺酷的,后来发现影响看话本,便去淘换了一枚碧玉灵石,当做义眼来用。
霖雨师兄和珠玑师姐也都在,两人看向陆云烟的目光最是真挚。
一张张熟悉又亲切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陆云烟心绪触动,眼眶微热。
众人互相见过礼后,珠玑最先忍不住,扑上前用力抱住陆云烟:“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这些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我还以为你……呜呜呜你咋这么愁人呢!”
这熟悉的熊抱,叫陆云烟喘不过气,又感性得想哭。
抱了好一会儿,珠玑才撒开她。
霖雨师兄也走上前,上下打量陆云烟一番,见她气色红润且修为深厚,放下心来,“看来小师妹在外有一番奇遇。”
他说着,抬眸看向一直陪在小师妹身侧的男人,“你便是我师妹的道侣?”
钟离灏一派从容,“是。”
还没等霖雨师兄再开口,珠玑就一连串问题抛了出来,“你姓谁名谁,多少年岁,原籍何处,师承何门,如今是何修为,洞府在何处,家境如何,平日有何癖好,又是如何骗到……咳,如何与我小师妹遇上,又为何结为道侣?”
钟离灏:“……”
青云堂其余众人:“……”
陆云烟有些幸灾乐祸,但还是上前拉了拉珠玑,佯装羞赧,“师姐,这些我晚点与你说。”
她怕钟离灏编得露馅,到时候圆不上就尴尬。
珠玑见到自家小师妹满腔欢喜,见陆云烟要跟她私下聊,便也没再为难钟离灏。
衍壹他们也知道陆云烟和霖雨、珠玑师承同脉,交情较于他们更为深厚,几百年没见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便叫她们先回无归峰叙话,等夜里再设宴款待,为陆云烟和钟离灏接风洗尘。
再次回到无归峰,一切没变,却又变了。
原来师尊所住的屋舍空置着,院落里堆着大大小小许多个酒坛子。
“自从师尊陨落后,我和霖雨师兄每逢佳节,便会买一坛酒放进师尊院里,以作缅怀。”
珠玑朝陆云烟笑笑,宽慰道,“放心,我们每次都会多买一坛,算作是你给师尊的孝敬。”
陆云烟心头酸涩,低低说了句多谢。
在无归峰转了一圈,陆云烟和钟离灏就随师兄师姐们去了后山,拜祭师尊以及诸位长老。
恭恭敬敬在坟前上了三炷清香,陆云烟盯着墓碑上寥寥数语的生平,内心低语:师尊,不孝徒弟陆云烟回来了。
驻足许久,直到天上飘起了雪花。
丝丝凉意在脸颊融化,钟离灏走到她身侧,替她撑起伞:“我们走吧。”
陆云烟偏过脸,对上他平静深邃的眼眸,轻点了下头,“好。”
这日夜晚,衍壹掌门设下丰盛筵席,招待师门这位小师妹归来。
一顿筵席吃得格外融洽。
酒过三巡,衍壹问陆云烟接下来的打算。
陆云烟只道,在师门小住三日,便会继续携夫下界云游。
珠玑听后,连忙挽留,“世俗间就那么有意思?你都游历了三百年了,难得回来,这次在门内多待些时日吧。”
陆云烟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笑着婉拒。
倒是上首一向寡言少语的云栖开了口,一双清透的眼眸淡淡扫过陆云烟和钟离灏俩人,而后语调平淡地劝着珠玑,“修仙之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云烟师妹有她的打算,珠玑你也无须多言。”
珠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舍不得自家小师妹嘛。
闷闷的噢了一声,趁着云栖不再看他们这边,珠玑悄悄与陆云烟咬耳朵,“她啊,修那个无情道,真是修得越发凉薄,哪里懂得我们姐妹间的感情?”
陆云烟笑笑,不置可否。
当天夜里,宴会散罢。
陆云烟被酒醉的珠玑拉着,说了大半夜的体己话。
她也编了个故事,大致是她在民间游历,如何与钟离灏一见钟情,二见误身,三见定终生。
听得珠玑直呼:“不得了,你和妹夫这经历,简直堪比华师妹看的话本子。”
陆云烟面带笑容,心说,可不就是她瞎编的。
好不容易将珠玑师姐哄回去睡了,陆云烟也回到她的小竹屋,懒洋洋爬进了被窝。
床榻上的男人听到动静,翻过身,抬手将她圈入怀中。
下颌抵着她的额,他低低道,“我还当今夜要独守空房。”
听到这话,陆云烟轻笑出声,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夫君貌美如花,我怎么舍得。”
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倦意,钟离灏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背,“累到了?”
“本来早上就没睡醒,又忙了一整日。”
“困了就睡,我不闹你。”
陆云烟:“……”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揽住他的腰,她阖眼养了会神,冷不丁的,她问他:“我怎么感觉,云栖师姐好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钟离灏抚背的动作轻停了下。
少倾,又继续拍着,语气很淡,“知道便知道。她造化不浅,若我没看错,她应当能证道飞升。”
陆云烟对此也表示赞同:“她有天赋又勤奋,飞升也正常。”
“所有你也别担心,她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也知晓做事的分寸,就算有所察觉,也不会多言。”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哄道,“睡吧。”
陆云烟便靠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之后,她和钟离灏在玄天派又住了两日,便与同门们告辞,转身下山。
倒也没急着回冥界,他们跑到繁华的京城玩了七天,顺手帮当朝公主驱了个孤魂野鬼。
就在公主把他们奉若上宾,预备举荐给皇帝当国师时,陆云烟才意识到再待下去要玩大了,连夜拉着钟离灏开溜。
这趟蜜月之行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