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平日里我根本不敢让别人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云姑娘,不介意白绫借我一用吧。”
云漠光解下眼睛上的白绫,交给薛檀枞。
薛荻接过后,拔出匕首,一刀斩断了手背上的红色蚯蚓,然后用白绫将手背牢牢裹好。
“这样,应该不会有人起疑了。”薛荻的嘴角露出罕见的笑容。
“姑姑,若是复仇成功,你有什么打算?”
“带着儿子去塞外草原,我想拥有一座牧场,以天地为席,以星河为枕,与牛羊为伴。”梦想中的景象渐渐在薛荻的脑海中勾勒出来,仿佛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目光越发坚定,“话不多说,我带着冬梅先走一步,回家见。”
“回家见。”神伤之色浮现在薛檀枞深邃的眼眸里。
两个时辰后,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民居门口。
薛檀枞先将房间内遗留的衣物悉数烧毁,而后抱柳白樱上车,扶着云漠光落座,最后驾车赶往渡口。
“后面有人跟着咱们。”云漠光出言提醒。
“但凡走出这个巷子的人一定会被各路人马盯上,放平心态,等他们打消疑虑便是。”
“好。”云漠光似被说服。
“云漠光,你在担心什么?”柳白樱较先前声音更显虚弱。
云漠光顺着柳白樱的声音,摸到柳白樱的颤抖的手,盛夏的天气里,手心冰凉至极。
“白樱,你还好吗?”
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令柳白樱气息慌乱不稳,“你放心,我死不了。”负子蝽的虫卵深入体内,除非她死,余下半辈子与这些脏污之物共存。即便说与云漠光听,又能如何?
“我帮你疗伤。”云漠光拉起柳白樱的双手,掌心互抵,温热的气息开始顺着柳白樱的脉络缓缓流动。
柳白樱猛然瞥见她的掌心,一片银色的枫叶在掌纹之间熠熠生辉,不由惊诧问道:“云漠光,虚静经你练到第几层了?”
“虚霩莩甲。”
“第五层?距离我上次见你,不过月余。”柳白樱震惊不已,虚静经是无极门武学体系里最难的一部心法,常人往往要花费一年乃至数年才能晋升层级。云漠光如此轻易就跨越过层级间的屏障,到了第五层?
百思不得其解的柳白樱最终叹道:“你和檀枞果然是一类人,只要稍加努力,便能让同龄人望尘莫及。”
多么熟悉的令人绝望的瞬间。
“虚静经是一门以弱打强的心法,修炼者内功损毁越重,进阶越容易。意外发现这个秘诀后,我每修炼一层,便要散去全部内力重头开始。如此般循环数次,便到了第五层。”
“你就不怕散去功力的期间有人找你的麻烦?”
“你也可以不按照我的方法,潜心修炼,以期顿悟。”
“与我相比,你才是内心疯狂的那个。”
云漠光声如平波,“别说话,以免耽误了疗伤的进程。”
“不,我偏要说,为什么你可以拥有这么多,绝美的容貌、绝顶的天赋、绝佳的血脉,你什么都有。每当你对这些不屑一顾时,我简直恨透了你。”嫉妒的语气从她喉咙里窜出来。
云漠光轻蔑一笑,“是么,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感到不平衡,不妨想想,因为你羡慕的这些我额外得到了什么,那些命途里的波折到底因何而来。”云漠光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就好似她是一个天生的赢家。
云漠光继续说,“远离家人、远离故乡,不正是因为你羡慕的这几样东西吗?”
“但你夺走了檀枞,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是你的错觉,是我对他的喜欢影响了你的判断。其实从头至尾,他都有意疏远我。这次若不是祖父派他来寻我,根本不会有今日的重逢。”
柳白樱的眼尾挂上一滴泪,“不,你不了解他。他之所以疏远你,是因为他意识到父亲的行差踏错,厌恶由此掀起的血海深仇。而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那么阳光明媚,他唯恐会将这份不幸带给你。”
“柳白樱,你跟我说这些是要认输吗?这不符合你的个性。”
“认输?”
“你一副要把薛檀枞让给我的姿态,不是认输是什么?”
“你!”
“我不喜欢主动投降的情敌,赶紧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柳白樱轻蔑道:“少对我说教!你心里清楚,若我用家仇牢牢地将檀枞牵制在身边,你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我自然知道。”云漠光想到未来与红鹰的对峙,生死难测,道:“好在我已经死了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