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斑点,是证明勒喜在世上存在过的鲜活实物,也是提醒血仇尚未得报的证物。
“是个‘活’字。”对于勒喜临终时分的竭尽全力,令薛檀枞的男子之心同感震撼。
“我原本带在身上的是一个‘仇’字,想来是救我赵公子将石头掉包了。可在我的心里,这个‘活’字的反面仍然是‘仇’字。我永远不会忘记勒喜的血液流在脸上的感觉。”
薛檀枞仰起头,浮现凶狠阴鸷的表情,“我也不会忘记差点失去你的感觉。”
“适才你站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也不吭声,该不会是在笑我吧?”
顷刻间,薛檀枞低头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庆幸而柔和,“我怎么舍得笑你,只是想确认你站在我眼前这件事千真万确。”
云漠光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只是你眼前的云漠光,脸是花的、眼是瞎的、腿是瘸的,实在是太不美好了。白樱呢,我想见见她。”
踏上云杉居的这段回家的路,云漠光想起了蒋术奇。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梧桐谷的欢声笑语仿佛是记忆里模糊的前尘往事了。
“云杉居已经复原了?”登上云杉居门口的台阶,一手熟练地搭在固定高度的门环上,重复一遍记忆里的动作,才会发现这一切做的分毫不差。
“嗯,九成。屋顶、房梁、床榻、案几、衣柜、书桌、茶桌、花坛、秋千、水槽鱼缸,都照着原本的样子一一制作完成。除了,院子里的那棵树,火烧没了它一半的枝丫。所以说,真是胡闹。”
“我知道,只是那时候就想耍一次性子,凭什么他们冤枉我,我就得受着。确实没想到自那以后,改变了很多事。”
云漠光推门而入,似乎不用借助薛檀枞的搀扶便能找到大致的方向。
“云漠光。我在这。”听上去,语气僵硬而倔强。
声音是盲人赖以生存的向导,嗅觉同是。云漠光顺着声音和气味摸索着,竟然缓慢的走到了柳白樱的塌前。她弯下身,凑近闻了闻柳白樱的下肢,散热着咸苦恶味,不仅伤了下肢更是损毁了生育能力,一时痛心道:“伤人的手法如此下作,是孟松承指使?”
“是他,杀了谢无双,受此刁难,不亏。云漠光,想不到有一天,我们的敌人终于一致了。”黑吃黑,柳白樱算得清这笔账。
云漠光怔住片刻,在这一刻前,杀红鹰和杀孟松承本不是一回事。
灯烛的那簇火苗映在柳白樱的眼眸里,熄了又燃,燃了又灭,如同她对于后半生的期待放了不舍,舍而不甘。她苦涩一笑,发狠道:“若是有一天,你有机会杀掉他,一定要替我多捅上一刀。否则——”
她不敢抬眼看薛檀枞的眼睛,只敢在地面的阴影里寻找他的心跳。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割上一刀,划清界限。
“否则什么?”
“否则,我不会甘心。”
这句话的意思是,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