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十三岁的云漠光较同龄人身材高挑,但身量还不到十七岁的薛檀枞的胸口。
“小光,其实你跳一跳就能取下来,不必劳烦檀枞的,你的轻功啊都白学了。不过这门功夫不适合你,你还太年轻。”
“可是……听闻这门武功很是厉害。”
“小光,你祖母当年尚有细枝末节未思虑周全,所以它至今仍是一件半成品,不练也罢。”
自那之后,书架上的瑶台神功便不见踪影。
十日后的深夜,狂风呼啸,无机宫满堂流风。
宫门门口,一抹微弱的灯光透进来,是薛檀枞提着灯笼凭栏远眺,凝神望着山腰处生出来的秀丽小堡——百灵堡,一双眼眸在寒风里愈发甘冽,内里的柔情尽是思念。百灵堡,是门中的所有女弟子的居住地。那里面住着柳白樱。
云漠光顺着光线、顶着寒风赶到他的身边,将自己浑身包裹在厚实的貉绒披风里,压制住声音的颤抖,问道:“檀枞哥哥,这么晚了,站在这里,你冷不冷。”
天月妖娆,寒星点点,他身穿一件黑色单衣,身姿清俊而挺拔,云漠光仰起头看到他的侧脸,只觉得山川在侧、明月在心。她的小手仿佛不听使唤,情不自禁的含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而就在此刻,薛檀枞脸上仅有的柔和消失不见。
他标志性的桃花眼淡漠如风,“漠光小姐,你应该回去休息了。”而后闪电般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我知道,所以想在睡前送你一份礼物。你看!”云漠光从怀里掏出订好的书本交给她,封面上的笔墨还未干透,工工整整写着四个字——瑶台神功,他一眼便识出是云漠光的笔迹。
“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檀枞哥哥喜欢,所以努力凭记忆将它默写,希望能帮到你。”
薛檀枞留意到她雪白的衣襟前沾了些墨渍,想是她将书紧紧抱在胸前沾到的。他终于不再守着宫门门口,引领着云漠光穿过厚重的走廊,来到他的房间。他挪了挪灯柱,示意她坐到书桌前,书桌上平铺着一沓纸张。
云漠光一眼便认出,惊奇道:“檀枞哥哥,原来你也默写了一份。”云漠光拿回自己的那本,翻看了几页,对比之下,薛檀枞的字潦草肆意、落笔如云烟,云漠光的字颜筋柳骨、落笔悠然,字诀乍看之下无甚区别。她轻巧舒了一口气,如同卸下了心中大石,“啊,原本我还担心个别地方会记错,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待校对无误后,便可以睡得踏实啦。”
“漠光小姐,你以为我叫你前来是做这件事?”
“那是什么?”云漠光漆黑的眼睛晶莹剔透,饱满娇嫩的小脸笑如花蕊。
“我想告诉你,漠光小姐为在下所做之事是多此一举。”
云漠光亮晶晶的眼神暗淡下来,“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做之前应当先问过你的。”
“以后不要再做了。”
“原来你在每一页都做了批注呢。”云漠光的眼神再次亮起来,注意到每一页下方的小字,叹道:“怪不得是多此一举了。”
薛檀枞对云漠光听不懂话中的言外之意感到懊恼,“漠光小姐,这是白樱心心念念想学的武功,并不是我要学。”
“啊,原来是这样。”云漠光看到一向冷漠的薛檀枞一闪而过的柔情,黯然神伤道:“檀枞哥哥,既然白樱姐姐对此心心念念,不如明天你便下山送给她吧。”
人世间最客观的事情,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是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却仍然放不下。
白天黑夜毫无声息的更迭,转眼间又到了天山的秋季。十四岁的云漠光再次来到阔别已久的天山,刚迈入无极门地界,便看到萧泊舟一行人急匆匆往森林里赶,忙喊住他,“萧泊舟,你们要去哪?”
萧泊舟停下脚步,先恭恭敬敬朝云九重拜了拜,“回禀师公,天气凉了,灰熊冬眠在即,再不去猎一只怕是今年来不及了。”
“就这么仓皇鲁莽往林子里奔,像是你师父的主意。”云九重喜逐颜开,话语里透露出几分对大弟子无量宫宫主易莲升的偏爱,相较于薛檀枞一板一眼的“门主”称谓,他更喜欢萧泊舟的这声亲切的“师公”。
“还不是李师叔抢先一步让薛檀枞带人进了林子,若是灰熊真给他打下来,我师父的俊脸往哪搁?”
“小光,你想不想跟泊舟一同去看看?”
“在战场上,西夏同辽国可是死对头。”云漠光生长的额济纳正是两国边界,纷争不断。
萧泊舟对云漠光的成见满不在乎,“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总有一日天下大同。”
云九重听后爽朗一笑,“小光,你不跟泊舟去,怎么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