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内慕容老先生的高徒邱万历接到命令后快马赶至。此时星辰初见,已过戌时。被侍婢一路引至飞羽阁内室,立即依次为六人诊断,唯见其眉头越皱越紧,长时间不发一言。
孟松承、孟松雨、蒋术奇的三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儒生模样的他,最终邱万历惴惴不安地回道:“《云梦医经》中记载着一种毒药,症状与几位病患类似,但在杭州……此毒无解。”
“是什么毒?”
“锁幽冥。”
但凡研究过闻空阁的人都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什么。在他们三人成长的过程中,闻空阁是一个融入生长经历的武林轶事。
“解药是什么?”
“回禀孟公子,正是极难采摘、炼制、保存的血莸之花。”
孟松承的内心猛然一惊,冷汗瞬间濡湿了他的掌心,他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须尽快核对。他给守在一旁的贺然递了个眼色,贺然获悉公子的暗示,立即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房间。
“除了血莸之花,再没有别的法子?”孟松承一时失了气度,嗓音低沉地吼出声问道。家训如是说,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慌,他没有做到。
这时,谢无双感受到胸口的巨痛而猛然睁开了眼睛,众人不禁又惊又喜。
谢无双视野模糊,朦胧地辨别出孟松承的身形,嘴巴里发出断断续续、咿咿呀呀的声音。她越是着急慌乱地说出完整的语句,越是徒劳而返地吞回了肚子里。孟松承握紧她的手,传送而至的温暖力量令她平静下来,终于吃力地念出两个字:“祖母”。
“别担心,老夫人就躺在你身边,你没有事,她也不会有事的。”为宽慰她,孟松承隐瞒了事实。
贺然办事迅速,附耳密语,“公子所料无差,藏药阁的血莸之花被盗了。”
孟松承胸口一沉,开始担忧起其他人的安危。他曾经赞赏过谢濮院公开销毁薛郢藏药的举动、质疑过父亲提前私藏的作为,可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才体会到退无可退的痛苦。
“哪些人到访过藏药阁?”除孟千山本人前去以外,进入藏药阁的每个人都需登记,这是乾元山庄最刻薄的规定。
贺然沉了沉脸,“前两日郭庄主因痛风之症到藏药阁领取过正天丸。除他之外,三月之内再无他人。”
“郭叔父?他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又与谢濮院交情匪浅,断不会与他有关。你去查一查,藏药阁可有潜入之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务必不要惊动父亲。”
形势严峻,饶是任性贪玩的孟松雨都看得出来。虽说乾元山庄与谢濮院素有交情,但因乾元山庄与卫苑联姻之事,关系转为微妙,又恰好事关德高望重的谢老夫人,再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棘手和复杂。谢老夫人因中毒陷入昏迷,无疑是凶手对乾元山庄的挑衅。她身为乾元山庄的二小姐,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孟松雨即刻唤来在飞羽阁十丈范围内服侍的十三名侍婢,在飞羽阁一楼厅堂里集合,耐不住急躁地问:“这里都有哪些人靠近过?愣着干什么呀,快说!”
侍婢们险些要摊上大事,绞尽脑汁地回答道,依次报出来这些称呼:谢老夫人、玉安姑姑、谢三小姐、丫头文菊、丫头文莲、云大夫、厨娘。
“厨娘来做什么?”孟松雨不友善的语气略微收敛。
一名侍婢回答道:“是谢老夫人吃了霓虹糕要喝姜蜜水,侍婢去厨房递了话,不久便有厨娘亲自来送。”
“她进屋了?”
“那倒没有,是玉安姑姑接的。”
“是哪位厨娘,你可认识?”
“是从京师请来的庆大娘。玉安姑姑当面用银针试过,盘盏里的菜肴、糕点、果饮都没有问题才端进了房间。”
孟松雨轻叹一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