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居然疲劳驾驶。
车子开到半路,司机为躲避迎面而来的小车,一个侧身,将车开到了山坡下。
“当时车子失控,在坡上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车里很多人都被卡住,受了伤。朱遇最先醒过来,她运气好,没被卡死,最先爬了出去。她想办法打电话报警,可是信号不好,联系不到警察。”
文书语想到那天,朱遇忍着害怕,一个一个,将能动的人从车里拉出来。文书语当时昏的厉害,卡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眼看车子起了火星子,就要爆炸的样子,所有人都劝她,不要救人了,让她跑。可她没有。
邓薇安见她不放弃,也过来帮手,最后朱遇找到车里的铁锹子,打破了座位卡住的部分,在车子爆炸前,将文书语拉了出来。
三个人死里逃生,都觉得庆幸。
“可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朱遇回到这里,是带着她父母的骨灰回来安葬的。她....她当时得了忧郁症,准备安葬了父母之后,就自杀。”
文书语想起那天,她要去感谢朱遇的救命之恩,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还是邓薇安看出不对,说出朱遇情绪不对的事。
她们担心有事,就打电话找人,后来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割腕,差点死在父母的坟墓前。
“她是真的很痛苦,先是奶奶因为卓平阳那件事死了,后来,父亲病重,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再接着,母亲不堪重压发了疯,溺水死亡。朱遇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当年,她因为帮人送情书,得罪了别人,被关在仓库,奶奶就不会死。”
“奶奶不死,父亲不会因为忧思成疾,病重死亡。母亲也不会因为父亲死了,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发了疯。一切的悲剧,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朱遇久而久之,患上抑郁症,想着等安葬了父母之后,就去死。要不是我想尽办法救下她,她早就死了。”
徐成海也正在听邓薇安说着跟朱遇的往事,听到这里,很是疑惑“就算如此,她的遭遇也不该影响你们对幸福的追寻不是吗?”
那种悲剧,也不是她们造成的。就算朱遇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也没道理因为朱遇放弃自己的幸福。
邓薇安顿了顿,看着徐成海逼问的眼神,狠了狠心道“当然不止是这样,更重要的是....文姐的父亲,就是那个撞死朱遇奶奶的人。而我爸爸,是当时车上的乘客。”
徐成海愣住,徐其韦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
“这件事,是我父亲临死前告诉我。他一直觉得愧疚,晚年过的不好,很痛苦。可是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官位,那天他好不容易当了局长,庆祝自己高升,结果喝多了,酒驾,撞死了朱遇的奶奶。”
“也算是报应,他后来得了癌症,死的很痛苦。临死前,一直跟我说,希望我找到那家人,对他们说抱歉。”文书语笑笑,这才是让她痛苦万分的事,她的父亲,害的人家家破人亡,她却被人家救了性命,这种亏欠,如何偿还啊?
徐其韦抖了抖手,想抱住文书语,却不敢上前。
邓薇安目光含泪看着徐成海道“我爸爸,为了找文姐的父亲办事,当时请他吃饭。他也喝多了,出事时,为了自己的财路,隐瞒这件事,让文姐的父亲给他开绿灯,拿到了政府的地产开发项目。”
“他倒是快活的很,老婆换了几个,可报应在我身上,我差点被他的朋友强奸,患上恐惧症。见到男人就恶心害怕,根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却始终不肯醒悟,一直过的醉生梦死。最后被别人联手,害的破产,直接给气死了。”
“报应这东西,不是不到,时辰未到而已。”邓薇安苦笑,觉得这都是罪孽。
徐成海知道这件事,他调查过,邓薇安初中的时候,差点被人奸污,为此停学一年,住院去了。而他父亲,不仅没有报警,还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取了利益。那是他第一次尝到威胁的甜头,后来,才有了朱遇奶奶那件事。
邓薇安的母亲很痛苦,终于跟她父亲离婚,带着女儿离开。可邓薇安的病,却一直没有治好。后来为了让母亲安心,她一直压抑隐瞒自己的病情,定期吃药。母亲为了她,一直不敢再婚。
邓薇安心疼母亲,骗她说自己病好了,让她同意再婚。可自己却借口长大了,搬出家,一个人生活。好在她继父对她们母女很好,为她介绍了莫医生。
莫医生的确很厉害,让邓薇安情绪稳定下来。后来为了治病,邓薇安才到洞江镇上找莫医生,这才有了那次车祸。
当时文姐已经查到父亲害死的那户人家是谁,打算从洞江镇离开之后,就去找朱遇她们,没想到,却在车上遇见。
“她所有的痛苦,可以说都是从我父亲开始。她还救了我的命,所以你说,如果她不幸福,我怎么敢幸福?”文书语泪眼婆娑,看着徐其韦难过又惆怅。
她不是不爱眼前的男人,可....她的良心怎么过的去。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幸福,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取得朱遇的原谅,才让她的病得到治愈。可卓平阳这几人的到来,打破了一切。
她原本心存侥幸,想着朱遇要是幸福了,她也有可能幸福的。可现在,老天爷到底没放过她们。
邓薇安苦笑一声道“徐成海,我们不合适,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报应这东西,总会用一种你想不到的形式出现,做了坏事的人,怎么逃的掉?
人说,父债子偿,邓薇安觉得不是没有道理。那么些年,她享受着父亲带来的物质幸福,无论她有没有参与那件事,可她享受了父亲带血的物质,就必须偿还这份债。
天道好轮回,苍天,谁也不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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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其韦沉默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美好的景色,心里一阵悲凉。为朱遇的遭遇,为文书语的自责,也为命运的弄人。
他心里忽然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让他们找到这里。
文书语父亲当年参与的那个项目,他也参与过。而邓薇安的父亲,正是他手下派出去的工作人员。那个人的手段,是自己教的。
他当时跟徐成海的父亲处于竞争关系,所以犯下这样的错。他隐约知道邓薇安的父亲用了见不得光的动作,可为了赢,他忽略不计。
谁能想到,如今这个微小的错误,会用这样的形式,报应回来。
他心里悲凉,觉得命运太弄人,所有的苦,却是他自己找来的。纵然没有直接参与,可是,他的确做错了不是吗?
想着想着,徐其韦终于难过不住,捂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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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海点燃一根烟,吐出烟圈。这算什么,报应?他在邓薇安说那件事的时候,恍然想起一件事。当时朱遇的奶奶出车祸,他骑着摩托车从那里路过,当时眼见出了车祸,可自己当时情绪不好,不想管闲事,直接骑车离开。
作为目击者,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车子逃逸。只是他没有见到尸体,以为没什么事,如何也想不到,他就此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刻。
本来是最小不过的一件事,多年以后,竟然用这种方式报应回来。他要是当时停下来,将人送到医院,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可换个角度,自己是不是就遇不到邓薇安?
他说不清楚,世上的事,都说不清楚。有些结果很快,快到你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发生。他觉得自己无辜,可到底说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无辜。
谁能想到,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会对别人的一生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如今,这份债是还不出去了。
他从没觉得这么无力,无从入手,不知如何是好。
痛苦无力席卷而来,他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难受困顿,全然没了主意。
人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一直沉浸在黑暗中,而是见到了光明,却抓不住它。
若是从没见过光明,他心里不会难过,因为已经习惯。可亲眼见到光明之后,却被告知,你永远得不到它,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报应?
痛苦如海水般席卷而来,包裹住客栈里所有的人。
未来,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