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胯下马儿,分左右散开。车轮的“咕噜”声中,虎面赶着马车,从中间穿了出来。
马车停下,但车厢内却一片沉寂。
沈醉默然看着赶车的虎面,和虎面赶着的马车。
正主儿没有出现,他并没有动。
车厢里忽然传出“笃笃笃”三声闷响,分明是车厢中的人,在敲击车厢的板门。
虎面并没有动,动的反而是那个萧刺月映像极深,霍天仇的亲兵统领。
他勒着马儿,移至马车旁边,也并不是开门接霍天仇下车,而是侧着身子,将脑袋凑在了马车车厢边。
霍天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带着你的这两百名兄弟,马上离开。”
萧刺月就在马车的后面,清清楚楚听得这一句话,心中不禁一动。
这两百亲兵,应该是霍天仇的一道护身符,霍天仇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走?
他不明所以,那统领汉子却在亢声道:“我不能走,我也绝不带他们走。”
这汉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违抗霍天仇的命令。
哪知道车厢中却是一阵沉默,并没有想象中,霍天仇会发怒发飙。
良久,车厢中的霍天仇才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为何不想见你?”
那汉子答道:“我从来不去揣摩霍大人的意思?但我却知道,我现在绝不能离开霍大人!”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斩钉截铁。
霍天仇忽然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霍大人?但你却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
哪知道那汉子却并不妥协,还是道:“我知道,霍大人最讨厌的就是,敢违抗你的命令。但就算你现在砍了我的脑袋,我也绝不会就这样离去。”
霍天仇忽然声音变得柔和,就如同一个慈爱的大哥在对小弟说话一样:“我昨天给你说的,该怎么做,你还不明白吗?”
那汉子忽然低下头,不再说话。但他一昂扬七尺男儿,竟忽然红了眼眶。
霍天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又道:“你记住我说的话,我们的一切,都在于你了!”
那汉子扬起头来,刚刚还有些悲痛的神色,也已经变得刚强,一伸手,“铮”的拔出腰间的佩刀,举过头顶。
“铮”声不绝,那二百亲兵护卫,也于这汉子之后,齐刷刷将配刀举了起来。
那汉子大呼一声:“随我来。”反手一刀背就拍在马臀之上。
马儿立时扬蹄奔行,其他的亲兵,也跟着他,两百人分成两队,打马疾奔。
只是他们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绕着霍天仇的马车,转动着奔跑了三圈。
北城门外,本就地势空旷,两队骑士,首尾相接,虽然天气阴沉,但长刀光芒四射,就如一条旋转的长龙。
萧刺月深处其间,竟有种莫名的悲壮感觉。
车厢中的霍天仇,紧闭着双眼,也似在感受这特别的离别之礼。
三圈跑完,那统领汉子忽然又朝天举刀,“喝”的一声高喊,从他口中发出。
两百骑士有样学样,也齐齐举刀高呼。
两百人的齐声高喊,声震四野,自有一股磅礴冲天的气势。
就连沈醉,也看得如痴如醉,暗暗佩服霍天仇的练兵之风。
只可惜,这确实朝廷欲要除之而后快的大老虎。
三声高呼落下,那统领汉子,再不言语,头也不回,率先打马从来路返回。
那二百骑士,也跟在他的马后,打马疾驰。蹄声隆隆之中,尘土漫天飞扬。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马蹄音也渐渐淡出众人的耳鼓。
漫天尘埃落地。北门城外,忽然又变得一团死寂。
“吱呀”一声,马车车厢,终于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