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大考,英语全班同学的平均分刚好是56分,28分的望月秀知幸运的踩线及格。
当然有些学校也有固定分数线的习惯,东京都一般都是设定为30分。
“你真的没有考虑参加定段赛成为职业选手吗?”浅野宁宁又问了一次,“赛事奖金可是不少的哦!”
“没兴趣。”望月秀知干净利落地拒绝。
就算是没接触过围棋之前,望月秀知听也听过七大头衔战的威名。
这种群雄逐鹿,代代相传下来的名号不仅逼格高,社会地位高,最重要的是冠军奖金也同样很高。
其中冠军奖金高达四千五百万円,最低的头衔也有七百万円。
这还只是曰本国内,如果能在世界赛场上称雄,不仅拿的是美金,对于被邻国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曰本棋坛更是一剂强心针。
但这所需的时间成本也很高。
有心走职业道路的棋手一般都是从小熏陶,布局、定式、手筋、死活,哪一样不需要时间锻炼,棋龄往往十年向上。
就算是浅野宁宁这种有才能的,也花了六年时间定段。
以望月秀知目前的实力而言,定段成为职业棋手并不难,但想要取得参加头衔战的资格且获得冠军可就一点也不轻松。
就浅野宁宁参加的本因坊战而言,初定段的职业萌新只能从预选赛开始打起。
每年九月一日开始,最基础的预选赛C,单败淘汰制,全胜进入下一轮。
预选赛B同理,单败淘汰制,全胜进入预选赛A。
预选赛A完了还有一轮最终预选。
最终预选是由预选赛A突出重围的24人与关西棋院4人,去年跌出循环圈的4人组成,分四组,每组第一名进入今年循环圈赛。
本因坊循环圈赛共8人,两两对弈,最终成绩第一的那位就是今年的挑战者。
挑战者与头衔持有者以七番棋决定最终胜者,头衔归属。
这一轮走下来,要两年。
当然这只是第一次参赛的流程,像浅野宁宁这种去年再次取得挑战权的棋手,就可以保留种子席位,直接从循环圈赛开始下起。
但谁又能保证自己年年都能停留在循环圈,棋力渐退的话也会一步步掉下去。
黑白的胜负世界就是如此。
相比较之下,推拿按摩虽然称不上高雅,但赚钱效率就高上许多了。
而且修习柔道以来,习惯了摸爬滚打,贸贸然让他静下心来下棋,很难办到。
只是在浅野宁宁看来,望月秀知多少有点浪费才能,嘟囔道:“如果我老师在这的话,肯定拖也把你拖进道场里。”
曰本棋坛传统的人才培养方式是制度。
在网上检索浅野宁宁的资料时就可以发现她的,也就是师承何处。
大多棋手的简历资料上都有这一项。
棋手在越过中年之后,大多棋力会逐渐下降,这时便会考虑收受徒弟,类似于大洋彼岸手艺工匠收徒弟。
师父包吃包住甚至不要束修,待徒弟出师后再将一部分对局奖金拿来孝敬师父。
虽然在邻国强大的实力冲击下,日本棋院也有做出变革,效仿隔壁收授院生,集中起来教导,由专人负责诘棋,院内强调排名竞争。
但私底下还是存在小团体式的师生研讨会。
听到浅野宁宁打算请自己的老师出马,望月秀知头皮一紧。
之前他就已经被史村健吾缠得头疼不已,再来一个真的就顶不住了。
当即表示敬谢不敏,“别介,老师你那种下法我可学不来。”
“听你这话,是瞧不起我这种下法呀?”浅野宁宁眯着眼口气不善道。
望月秀知没有回答,但从他那撇着的嘴就可以看得出他的不屑。
每个人对于事物都有各自不同的追求,就像是游戏,有人追求快速通关,有人乐于探索未知。
围棋也是一样。
望月秀知以前宅在家里打游戏时便是追求最后通关,赢了之后要来探索再探索,特别是在输掉了国士馆对战之后,他的胜负心更强了。
表现在围棋上便是赢了再说。
而浅野宁宁则完全相反,她下棋更像是求道,追寻某种虚无缥缈的境界,好似美学,又像艺术。
永远是追求最高的子效、最优美的棋形、最猛烈的攻击、最华丽的腾挪、最出其不意的手筋和最没有遗憾的棋局。
这样往往会出现新颖的走法与意料之外的妙手,但战绩也同样起伏不定。
浅野宁宁看出了望月秀知的轻蔑,心中不忿,这可是她的道之所在啊!
“要有这种对棋盘上未知领域的好奇与探索,才能推动围棋一直向前发展。”
“异议!”望月秀知反驳道:“围棋本身就是一种竞技游戏,是要分胜负的,老师你在平时这样下还可以,正式比赛上就是自寻死路。”
“一以贯之才能不断前进,时不时变转方向只能原地打转。”浅野宁宁寸步不让,“我能够升到八段,就说明我的道路是正确的。”
“如果老师你能变通,以胜负心下棋,现在说不定已经升上九段了。”
“没有艺术的九段不升也罢!”浅野宁宁有点恼羞成怒。
“给一种游戏赋予太多形而上的意义本身就是封建的,落后的行为。”望月秀知回道。
一个棋力强横,一个嘴皮子溜,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时,叮铃铃——
迎客门铃响动,店门被拉开。
“嘿嘿嘿!”
老叶探头进来,瞧着正在争辩的两人笑眯眯道,
“你们猜猜我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