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推。
一路上,血影腾驰,飙发电举,几与紫薇战车的神速不分上下。
孟韶华被它提在手中,心里惊恐万分。
两旁景物急似虚影,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起初思着记住路径,不多时,头晕眼花,胸中烦呕。
当即不敢再看。
血影好像永远不会疲累。始终以一种化虹的超凡速度,蹑云逐风。
翻过大山,跨过大河,穿越丛林。
途中有战场遗迹,也有各式各样异兽。
血影都不曾伫足。
孟韶华心中惊惧。
亟盼有什么怪兽拦路或异形猝袭。
诸般念叨皆未发生。
途中许多鬼怪尸魅,对血影视若不见。有时远远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
血影终于停了下来。
途中速度太快,孟韶华口鼻滞碍,一直以内循环方式调息,此刻方能呼吸一口外界空气。
湿湿的,带着一股血腥味。
放眼打量。
四周漆黑一片,隐约瞧见洞壁如削,顶上怪石嶙峋,显是一座庞大的阴森山洞。
难道是这头怪物的藏身洞穴?
孟韶华禁不住寻思。
耳畔传来滴水声音。
循声望去,原是洞顶垂下一块奇形怪状钟乳大石。
黑黝黝,瞧不大清,大致估摸出像个海螺。
血影站她背后,不说话。忽用手掌拍了两下。
四周立时一片光明。
刺眼光芒骤然亮起,孟韶华颇难适应。
眯着眼打量,光源是镶嵌在洞壁上的圆珠,个个头颅大小,猩红、惨绿,交织一起,映得山洞恐怖阴森。
“怎么样?这些都是神魔眼珠子……”
之前一直狼嗥兽啸,此刻化作人形的血影居然说话了。
大概少与人交流,突然说话,口舌僵硬,音调古怪,与时下发音方式颇为不符。
血影还在继续说着:“本座拿它们照明,这个想法是不是很不错?”
说到此举,血影很是得意。
孟韶华出身魔门,但一是宗主爱女,二是宗派圣女,殊少接触阴暗刻毒一面。
想及周遭这些光源,原本均是神魔眼珠,少不免触目惊心,骇然不已。
又想,怪物可以说话交流,总比只会叫唤来得好。
心下稍定。
美眸顾视。
前方有座水潭,冒着丝丝缕缕雾气氤氲,时不时有鬼怪面孔浮现。
咆哮、哀叫、凄鸣……
滴水的钟乳石正好悬于中央。
每次水滴落下,氤氲气雾中的鬼怪面孔顿即全消。可过一段时间,又会重现。
看了一会,孟韶华愕然。
哪是什么水滴?
全是鲜红血珠。
一滴一滴,频率极慢,从钟乳石上沁出,随后滴落水潭。
再看水潭,又岂是真的水潭,猩红色鲜血装满大半,里面不时汩汩冒着血泡。
一个破碎,便泛现一个咬牙切齿或磕头求饶的虚影。
跟着又有无数血泡诞生。
忽起忽灭,轮回不断。
孟韶华死命捂住嘴,原本微有馨黁的水潭,此刻俱是血腥味。
如不按住檀口,真不知会不会胸烦而呕。
“怎么?你很不习惯?”血影问道。
孟韶华懒得理会。生怕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血影又道:“你试过二十余万年,不吃不喝,不死不活,不能说话,不能动作,如同活死人一样唯有意识,余外再不能干任何事吗?”
孟韶华瞪大眼睛,看看他,摇摇头,手依然捂着嘴。
“没试过,就不要恶心。你们这些人族岂知我们神祇苦恼。
二十余万年,哈哈……二十余万年……长生大帝……
你想让本座送死,不意本座未死成,你倒先死在了我前面。哈哈……”
血影纵声狂笑,似疯似癫,好像适才一番话让他想起了什么痛心之事,以至全然失控。
尖厉笑声,山洞内震荡,扑漱漱掉下无数泥尘、石块。
孟韶华大惊,喊道:“别笑了,山洞要塌了……”
“怕什么?有本座在,山洞塌了又如何?你很怕死?”
血影先是呵斥,似为孟韶华打断自己感到嗔怒。
说到最后,声音变低,猩红眸子直勾勾盯着孟韶华。
“怕你干什么,最多一死而已。”
孟韶华决计不肯在外人面前丢了魔相圣女颜面。
这是父亲从小灌输的理念,此刻饶是成人,依然秉承不改。
“不怕?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孟韶华一字一顿回答。脸上没有惧色,反而一副倔强与倨傲。
血影觉得有趣。
几十万年不曾与人交流,说实话,的确寂寥孤单。即便神祇也难捱得紧。
“我,本座,叫嬴勾。这个名字听说过没有?”
嬴勾颇为骄矜。
仿佛嬴勾两字说出来,即刻能惊天地泣鬼神,万民膜拜,三界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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