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完整无缺地收回她。在你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之前,我们还得清除一些小小的麻烦。你的活儿干得堪称一流,杰拉尔德。可惜的是,有这么一个老傻瓜跑到警察那里去报案说是莉莎失踪了。联邦调查局插了手,警探们又在翻我们的过去,弄得我不得不两次紧急刹车。出于这个原因我没有给你挂电话。我怕电话被窃听。尽管如此,故障也并不难排除。莉莎和你,你们俩到联邦调查局去声明一下,就说绑架云云纯系无稽之谈,你们感到有需要离开喧嚣的纽约一段时间。告诉他们,你想静静地画一幅画,而没有莉莎陪伴你就一笔也画不了。就说你是艺术家,而艺术家就得有好心情才行。如果他们问起你想去什么地方,你就告诉他们恩格尔伍德和那所猎人小屋,就是我们当初经常举行热情晚会的地方。那所房子至今还依然存在。要紧的是,莉莎可别胡来。不过,相信她不致于这样,因为她是爱你的。你要给她讲清楚,如果她不闭紧她的嘴巴,你就将蹲十年大牢。危险是绝对没有的,我的小伙计!只要你们给警探们讲明白,你们是自愿离开的,又是自愿回来的,他们就不得不偃旗息鼓。”
磁带已经空了。我还以为所谓的信息已经结束。可后面又跟上来几句话。
“如果我给你打电话,你只要回答几个字就行。你看就简单地回答‘一切都好’怎么样?然后我就上你那儿去,把你的一份数给你;如果你重数一遍,那我就明白你是满意了。再见,我的老朋友。愿你跟莉莎在一起过得愉快。”
我关上录音机,凝视着莉莎-富兰克林。
“您愿意帮助我们抓住这个人吗?”我询问道。她点点头。
十二小时以后,将近晚上九点,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来。整整一天我都没有离开克里斯托弗街的这幢小房子。我们完全按照录音机里的指示办,就好像我真的是杰拉尔德-拉弗特一样。
莉莎给她的头头雷蒙德-杰克逊打电话,向他表示道歉,同时告诉他准备一起离开一段时间去恩格尔伍德猎人小屋的这档子事。当杰克逊通知她说,警方根据他人员失踪的报案在四处寻找她的时候,她装作惊愕的样子说,她将马上去给联邦调查局说清楚,以澄清误会。
然后我又把上述情况告诉了菲尔。菲尔下午便去布尔敦大厦通知杰克逊说,莉莎和杰拉尔德已向联邦调查局报告他们的归来。
这样一来,全部条件业已齐备。我们便开始等待电话。虽说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真到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莉莎-富兰克林却吓了一大跳。我拿起话筒,仅低声地说个“你好”
“你好,我的小伙计!”打电话的人说道。
当我上次跟这个人对话的时候,我们之间相隔数千公里的大洋和整个欧洲,而现在我们之间仅仅相距几条街。他的声音非常清晰,犹如就在隔壁房间说话。我按照他的要求只说了“一切都好”几个字。
我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们见见面。”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话筒,转过身对莉莎-富兰克林说:“他就要来了。您到楼上去!”
她一声不响地走出起居室,从楼梯登上二楼。
我把房门打开来虚掩着,然后熄灭了所有的电灯,只让写字台上的小台灯依然亮着,于是起居室的四面墙壁便浸沉于黑暗之中。最后,我走到窗户边,守候着。
九点二十分,一辆深蓝色的弗利特伍德轿车驶入我的视线,在二十八号前停下。
三个男人相继下了汽车。其中两人是中等身材,而另一个人则黑熊似的高大肥壮,比那两个人高出整整一个脑袋。
他们穿过一盏街灯投射的光圈。我看清了他们的脸。黑熊手里提着一个长长的皮箱。当他横过狭窄的人行道时,他检查了一下箱锁。
我离开窗户退到墙边,掏出左轮手枪,把左手放在顶灯的开关上。
门铃的响声!
我按兵不动。
门铃再次长时间地响了一阵。然后他们似乎才发现门并没有锁,于是便走了进来。
“喂,杰拉尔德!”
我没有应声。写字台上的台灯照着他们走进起居室。他们的身影显现在门框中。
“晚上好啊,杰拉尔德。”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刚向起居室跨进半步,我就摁下电灯开关。顶灯明晃晃地照得通亮。“联邦调查局!”我大声喊道。
那男子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是个“小青年”他披着浓密的金色长发,在宽阔的额头下,两只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我。
“拉弗特在哪儿?”他吼道。
“杰拉尔德-拉弗特死了!六天前。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离开纽约。”我猜想他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陷入绝望的境地。
他咆哮着:“把那给他,丘克!”
黑熊伸手抓箱子,而那个黑发的南方佬把手伸到上衣底下
菲尔带着三位同事从大街上冲进房子里。没有人开枪。只见菲尔在黑熊背后踮起脚伸长身子,用左轮手枪的枪管使劲一砸。那黑熊便扔下箱子和机枪,哼哼地号叫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时,两名同事一起向那黑发男子扑过去,把他摁在地上。直到他感到耳根后有个硬梆梆的东西,这才老老实实地躺着一动不动。
老板呢?他的嘴唇不住地颤动。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他举起双手,尖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
菲尔把他推到贴墙壁站着,从头到脚搜索一遍,从枪套里抽出一支左轮手枪。
“他是谁?”我问道。
“罗杰-耶尔特鲁普,一家经营电子游戏机之类东西的公司老板。黑头发的小伙儿叫麦克-勃鲁克尔,表面上的名义是机械师。那个大块头我以前从没有见过。”
“他就是负责监视莉莎-富兰克林的那个人。”
我到二楼上去把莉莎-富兰克林接下来。
这时耶尔特鲁普已经被戴上手铐。
“您认识那个男人吗?”
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面孔。
“我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他。即使见过,也肯定只不过是匆匆一瞥。”
“他在‘布尔敦大厦’开着一家公司作掩护。”
她情不自禁地往罗杰-耶尔特鲁普跟前凑近一步。
“我的上帝,”她脱口惊呼“他看上去真像杰克逊先生。”
指纹提供了最终的证据。我们把五角大楼档案中记载的指纹跟新提取的自称为罗杰-耶尔特鲁普的那个人的指纹认真比较了一番。两者不相符合。
当雷蒙德-杰克逊在两名同事的带领下走进我们的办公室,并且见到冒名顶替的耶尔特鲁普时,他不禁一晃,险些倒下。我等到这老人缓过劲来之后才开口说道:“现在是该老老实实讲出真情的时候了,杰克逊先生。这个自称罗杰-耶尔特鲁普的人是您的儿子埃尔顿-小杰克逊,是吧?”
“是。”雷蒙德-杰克逊低声说。在他注视着“小青年”的眼光里颤动着痛苦和绝望的神色。
我们得悉全部真情。
埃尔顿-杰克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被人们称之为“只养不教”的儿子。越南战争以后,他前往印度支那,采购价廉的纺织品进口美国。他发现从事非法买卖更能赚钱,于是便跳了槽。他倒买倒卖黄金,搞毒品交易,并伙同国内的黑帮分子办起赌场和妓院。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遇到杰拉尔德-拉弗特,于是便像利用其他许多人一样,利用他来为自己的目的效命。
最终,亚洲这块地方变得对他来说过于危险,绝非久留之地。他就又回到美国。由于他担心他在亚洲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招致可怕的大清算,于是他便决定改变自己的身份。在一次虚假制造的交通事故中,他以埃尔顿-杰克逊的名字埋葬了他在越战时期就已认识的真罗杰-耶尔特鲁普。
当时他就已经逼迫父亲支持自己的犯罪活动。老杰克逊被迫无奈,只得把耶尔特鲁普的尸体确认为是自己的儿子。
“小青年”在纽约干了一桩轰动性的大举动,先后抢劫了由他父亲的公司提供货源的所有商店。为了作掩护,他创办了自动装置公司。杰拉尔德-拉弗特替他工作,后来才在莉莎-富兰克林的帮助下摆脱了对他的依赖。
在这个时期“小青年”陷入危机,难以自拔。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究没有成为一个大帮主。他结识了一大帮骗子小偷,其中包括乔-卡普雷,但是始终没有搞成一桩成得了气候的买卖。直到后来,他通过勃洛斯基帮的一名跳离分子捞到一个机会,在近东大量采购原料鸦片。
他飞往欧洲,讨价还价,商谈条件,让他父亲的公司为他运输,强迫杰拉尔德-拉弗特为他传递钞票。从我以杰拉尔德-拉弗特的名字开始飞行直到鸦片安全运抵,前后一共六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小青年”感到非得用暴力抹平某些麻烦不可。
由于老杰克逊对自己儿子的行动计划一无所知,关于莉莎-富兰克林的失踪他才作出了报警的反应。
在一次暴怒中,埃尔顿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他杀死了瓦尔特-德莱安,因为他害怕他在越南相遇之后会认出他。由于卡普雷重提他们早先的合作并有意要勒索他,他立即毫不客气地用手榴弹把这个不知趣的家伙从地球上炸飞了。
当原料鸦片自天而降以后,他以为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便把莉莎-富兰克林欣然释放。
他释放她,仅仅是为了把她跟杰拉尔德-拉弗特一起杀掉?他想把两个知情人同时消灭?否则为什么“小青年”在佛罗里达召雇的那名超级杀手丘克-赖特带着冲锋枪走进小房子呢?
这些问题永远成了不解之谜。
在化名罗杰-耶尔特鲁普的埃尔顿-杰克逊被逮捕六天以后,我送黛莎去乘希腊航空公司的一架大型喷气式客机。凑巧的是,我当时去雅典时,乘坐的正是这同一架飞机。
起飞时间推迟。在公司的贵宾候机室里,地面女服务员给我们送来了饮料。
“那么说,这起案子已经结案了?”黛莎问道。
“看来是这样。”我回答说“原料鸦片我们已经找到,并被销毁。埃尔顿-杰克逊和他的那帮人已在候审。查尔斯-勃洛斯基和他的打手们由于谋杀阿伦-帕拉斯而在希腊受到指控,以后大概会引渡回国。土耳其已经把萨麻尔——富朗基斯组织彻底铲除。全部问题都已解决,只是”
我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伊拉克利翁”号船长在接下装着五百万混合钞票的皮箱时给我开出的收据。
“这钱归谁呢?有关政府已经开始相互兑换现钞。”
“我的五千美元该还给谁呢?”
我把她的头发掠向后面露出耳朵。
“把它和收据放在一起。”我说“让那些官僚们去为解决这个问题扯皮吧!”
这时,扩音器里响起两下锣声,接着便是一位空姐的声音:“请注意!飞往雅典的希腊航空公司203航班”
黛莎乘坐的航班已开始登机。
她向我伸过一只手来。“再见,杰瑞。”她说道。
我们彼此凝视着,深深地久久地凝视着。
这是一双多么诱人的眼睛!哦,男孩儿,确实很难割舍她的目光吧?!
“来看我。”黛莎说“我们可以一块儿度假”
“我会去的”我承诺道。
她转过身朝出口走去。
我将遵守我的承诺。我拿一年的薪俸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