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会儿的安金藏,脑子忽然比刘幽求清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忽然说。
“嗯?为什么这么说?”刘幽求已经栓好马,拿出了自己白天刚刚杀过人的匕首,眼睛盯着赁宅中透出来的灯光。
“如果说要来害我的,把灯点起来做什么?”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是,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无亲无故的,为什么会有人到自己的赁宅里来呢看来着神都夜不闭户的习俗也不好,分分钟就有陌生人进到自己家,一点都不安全。
不过想着有个身手好,脑子更好的刘幽求这么个室友在身边,他觉得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之前说过,地上铺着黄沙,不是水泥路,随便走两步就发出簌簌的声音,很难不被人听到。
而安金藏很佩服地发现刘幽求就可以做到走路基本没有声音。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总是脚跟先着地再脚掌轻轻踩上去,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怪,但是又很眼熟。
然后终于想起来,很像唱戏的走的那种台步。
安金藏感慨着,原来传统的东西,都是有很深的根源的。
他对于文化,还是有些体悟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没有因为经济压力,走上学术的道路,搞不好现在也是个文化人。
对,虽然他读了大学,但是,很多年前他就已经不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不是那种可以有闲情逸致附庸风雅的命,又或者,身在南方,却并没有投胎到富庶的商贾之家那种相对贫穷,在他心里不深不浅留下了一些烙印。
他没有意识到,这种精神上的“不完美”才让他在武则天面前活了下来。
优秀的政治家骨子里都是极端务实的,而他可以做到“迎合”这种务实的取向。
他们走进了赁宅那个勉强可以称为院子的土墙围起来的一小块地方。
安金藏心突突跳着看了一眼他们埋尸体的地方。
在幽暗的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亮下,土堆上的几丛枯牡丹,如同那孩子从土中伸出来的枯骨腐朽的手掌。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在这么个地方安心睡觉。
当然,这也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敏感而已。他已经忘了,黄昏之前,他还不是在暖烘烘的火炕上睡得安稳。
梦境中,无非寂寥的北京城,没有一丝冤魂作祟。
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安金藏在不知不觉适应着残酷的杀戮,而且在飞速地适应着。
这是从前那个安金藏的骨血里,留给他的。
灯是亮在刚才他们休息的卧室里的,不大的客厅里,还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刘幽求蹑手蹑脚地一脚跨进了客厅。
但是安金藏一不小心,碰到了破旧的木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刺耳的“吱呀”一声。
“安大哥,你回来啦!”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下子把安金藏心里的疑云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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