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何宅。
此时夜深人静,本该漆黑无人的何家宅院之中,却亮着一盏小灯。昏暗的烛火,在寂静的大宅之中,莫名有几分诡异。
屋子里,书生打扮的何盛姿态懒散地斜倚在榻上,手边矮几上放着一壶酒,配着两个杯子。
他在等人。
可,时间幽幽而过,等的人却迟迟不来。
何宅大门外,离着不远的地方,还摆着一个馄饨摊。此时街上已经是来往无人,寂寥无声。馄饨摊的主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也已有了困意,满身疲倦地坐在了锅子旁,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时不时地转头去看一眼那个已经来了有一会的客人。
这客人是个中年男子,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之前他都准备收摊了,这人突然过来,说要一碗馄饨,还把他剩下的那点小菜都要了。他想着吃一碗馄饨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反正也晚了,能多赚一碗的钱也是好的,便又重新烧了水下了馄饨。不曾想,这人这一坐下,一炷香时间都过去了,都还没有起来的意思。那碗馄饨,这人一个都没动,眼下早就凉了。倒是那点小菜,都被他就着酒水吃完了。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酒水,先前过来的时候,他并未看见这人手中有拿着东西,好像就一个眨眼的功夫,那桌上就凭空多了两壶酒水一般。
他也不敢多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晚点回家就晚点回家吧,他这做小本生意的,可惹不起什么麻烦。而且,这人应该也不会真在他这小摊头上一坐就坐一晚上的!
大爷想着,收回那偷偷瞄向那个中年男子的目光,暗自低叹了一声后,又用力抽了一口旱烟。
大概是吸得太猛了,竟是呛了喉咙。一阵咳嗽之后,再抬头,却发现那桌边已经没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大爷不由一急,忙起身绕过灶头,想去寻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可是两边漆黑一片的大街上,哪里还能寻得到什么人影。
大爷懊恼不已,忍不住跺脚怒骂了一声:“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骂完,转身去收拾桌子,只是目光一落到那桌子上,却定住了。
那碗没动过的馄饨旁,竟是放着一个至少二两的小银锭。那崭新的银色,一看便知是成色极好的银子,一般人家可拿不出这样的银子。
大爷又惊又喜,又喜却又怕。拿起那银锭前看后看看了一阵,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定不是假的后,忽又想起自己刚才骂的那句话,忙又回身去看了看两边街道,确定那人真的已经走了,应该没听到他的骂声后,才总算是定下心来,狂喜着将那小银锭仔细收到了怀中。这可是他卖一个月的馄饨都未必能赚得到的。而且,还有一碗没动的馄饨。
大爷的眼睛里亮着光,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后了。
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扮成中年男子的李向阳收回望向何宅的目光后,又朝着馄饨摊子那里看了一眼,见那大爷坐在了原先他坐的位置上,开始吃那碗馄饨。
大爷吃的很快,狼吞虎咽一般。吃完后,就开始飞快地收拾东西,没多大功夫,便推着车离开了那里,转进了不远处的漆黑小巷中。
李向阳看着他离开后,也转身离开了那处屋顶。
客栈里,找不到李向阳的金三又急又怒。
急得是担心李向阳出事。
虽然,他觉得自己没理由去担心李向阳。
怒得是这家伙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扔下自己就走。
就在他第一百零八遍骂李向阳不是东西的时候,李向阳突然就推门走了进来。
四目一对之后,金三如同癫狂了一般,对着李向阳就是一顿臭骂,而且用得还是清凉镇那边的方言。
李向阳完全听不懂,不过不用听懂,仅从金三那扭曲狰狞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念着这小子是担心自己,李向阳也没计较。静静等着他发泄完后,才开口说道:“我刚去租了个马车,待会天一亮,我们就出城。从这里到榆阳县城已经不远了,我们就慢慢走,坐马车回去,你有意见吗?”
金三翻了个白眼,又深吸了几口气后,才道:“你就不打算解释几句?”
“解释什么?”李向阳面色平静,甚至有几分冷漠:“跟你无关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金三一听,心头刚刚消下去的火气顿时蹭地一下就上来了,盯着李向阳,想骂却又不知道还能骂些什么,最终一阵无言后,甩袖离去。
他一走,李向阳的神色就阴沉了下来。
何盛本该已经死了。
可如今,他却还活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天魔又回到了何盛的体内。亦或者说,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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