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成越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样一来,神鸟圣石必会落入游嗤手中,这岂不是帮了游嗤?圣女不会不知道的。”
“圣女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知道神鸟圣石即使落到游嗤手中,游嗤也调用不了它。神鸟圣石乃圣女的随身之物,只认圣女的气息,万一圣女消遁了,也只有保留着圣女气息的人可以暂且保管使用。所以这次圣女真的消遁了,那么这个世上能够利用它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成越,你好好想想,有什么事情游嗤很想办到,甚至会不惜拿着神鸟圣石来找你的?”
成越稍微露出诧异的表情,沉思后便缓缓地说:“游嗤当年因为自己一个过错而连累了整个部落,父亲也为此殉族,他心中一直很愧疚。所以我想值得他这样做的,就只有解开塞木司部落的咒语,让他的族人重新返回娄枭大地这件事情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座前祭司,所以这就是圣女服毒的原因?她想用自己的死,逼游嗤来找我……”
成越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心里清楚,小曦自杀还有更加重要的原因:她一直不希望自己和游嗤兵戎相见,她是想利用这件事情让游嗤放下身段来找他,以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而且,她要用自己的死,解开游嗤的心结,让游嗤自己放弃这场战争!
成越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咬紧牙望向了床上的凌小曦。
座前祭司看着他,明显也早猜到圣女所做的深层含义了,过了片刻才神色沉重地说:“圣女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瞒你说,圣女还在信中叮嘱我,说如果游嗤来找你,说明她已经消遁,让我立刻把这件事情昭告天下……”
“不是吧——”炎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座前祭司,原来您早就知道了圣女的打算,那您为什么不跟我大哥说呀?”
座前祭司瞥了他一眼,带着丝笑意说:“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大哥吗?你忘了你大哥当初仅仅知道圣女重投敌营就已经不顾一切了。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你说他还可以保持冷静,谨慎行事吗?”
“这……”炎旭一时语塞,望向了成越。
成越显得有些尴尬,低头说:“在那件事上成越的确没有处理好,也辜负了座前祭司所托,没有把圣女平安地带回来……”
“这不能怪你——”座前祭司抿了抿嘴,“其实我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拿到圣女的信时,你已经离开了。圣女在信中说,等我把消息昭告天下以后,便尽快跟游嗤议和。圣女这样安排,是真的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呀……”
“可是这怎么可能?”炎旭费解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游嗤心高气傲,黑骁团都已经打到链寇山了,怎么可能和我们议和?”
座前祭司摇头笑了笑,成越解释说:“那些部落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投靠游嗤,是因为他们知道圣女艾琪可在黑骁团,他们可以借圣女之名为自己脱罪。但如果他们知道圣女消遁,而且是由依侬神庙发的诏书,立场肯定会动摇。”
“没错,而且圣女在信中给的劝和条件是,赦免黑骁团的叛逆之罪,重新收归黑骁团为神庙军团的独立军团,若团中有勇士不愿重返,也可脱下战袍回去自己的故乡。”
“但这也不足以让游嗤让步呀!”
成越刚想继续解释,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很快就看见亓裕祭司在门口出现了。她气喘吁吁,慌张的神色和以往从容稳重完全不同。
“禀座前祭司!”
“什么事这么惊慌?”
“蓝达枭刚才派人传话,说町贾岛东南方向不远突然出现了一座神秘岛屿,他刚想带人上去查看,但走到一半,这个岛又突然不见了,所以请您马上过去看看!”
“町贾岛的东南方?”座前祭司和成越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座前祭司,这不会是洱诤岛吧?”成越神色严峻地问道。
“从位置上看极有可能。”
炎旭沉不住气了,“大哥,这个洱铮岛究竟是什么东西?”
“洱铮岛曾经是黑骁团训练和调配兵力的地方,后来被圣女封印从娄枭大地封印分离出去,就是现在的禁地结界。”
“什么——”炎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紧张地向座前祭司望去,“座前祭司,您看那个大嘴蛤蟆是不是已经解开凝界神石的封印了?”
“如果真是解开了,现在依太湖上的就不仅仅是洱铮岛一座岛屿了。”
座前祭司说话的当儿,脚边已经出现了银色漩涡,她把权杖拿在了手里。
“成越,你和炎旭先回去休息吧,我过去看看——”
“成越陪您去!”
“不必了,你长途奔波,又耗费过大量元气,需要好好休息。洱铮岛只是一现即逝,情况看来还不算太严重,我迟一点会召你再进殿的。”
这时,壁柜前出现了一幕流动的银色帘子。座前祭司向亓裕祭司点头示意,便和她走向银帘,在银帘中消失了。
成越和炎旭退出了凌小曦的房间,踩着微黄的晨光沿走廊向空中花园走去。
“大哥,你刚才还没有跟我说,小曦为什么会认为游嗤会答应她的条件呢?我怎么看都觉得是游嗤吃亏呀!”
“那是因为你不懂游嗤对小曦的感情……”
“我怎么不懂?不就是游嗤很久之前就喜欢上小曦吗?那又怎样?小曦并没有看上他呀!而且如果小曦消遁了,游嗤不应该是老羞成怒要夺取娄枭霸权吗?还怎么可能和我们议和呢?”
成越没有回答。他停住了脚步,深沉的目光落到了远处薄雾袅绕的雪峰上,似乎被卷入了某些思绪之中,淡淡的忧愁浮在了脸上。
炎旭小心翼翼地转头打量成越,过了片刻才不安地问:“呃——大哥,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中有些难受……”
“是关于游嗤的?”
“炎旭,其实游嗤对小曦的感情并非你想象中那么肤浅。他一直以来都是众人心中的英雄,不过在耀眼的光环背后,其实一直都隐藏着孤独的内心。所以他和我不同,除了爱,他还有对斐嫣很深的依赖。如果这次小曦真的死了,他内心的支柱也就倒了,我想他大概也不会留恋于世上,在他追随小曦之前,他一定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这怎么行?!他连死也要缠着小曦吗?”炎旭马上生气地嚷嚷,却突然停住了,“大哥,你的意思是,小曦早就知道了游嗤对她的感情,所以才走这一步的?”
“那倒不是…”成越的神色更加阴涩了,“也许对于她来说,更多的只是一场赌博,或者说是别无选择下的一种赎罪吧……
“赎罪?”炎旭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小曦又没做错什么?她赎什么罪呀?”
成越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收起阴郁的表情笑着拍了拍炎旭的肩膀,往前走去。
“好了,不说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町贾岛附近出现了异象,军中肯定很快就有新的调动,你不是快一个月没见夏木了吗?还不赶紧过去看看人家!”
“哦——是!”炎旭愣了一下,马上赶了上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大哥,不过我想还是先去你家吧——”
“你又把什么东xZ在我那儿了?”
“是送给夏木的礼物……还不是怕放在家里被她找到了吗?”炎旭嘻嘻地笑着说。
成越瞥了他一眼,故作正经地说:“你呀,把家都给人家打理了,还经常跑去我那儿,不是太恰当吧?”
“大哥,你不是说过,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吗?”
“现在可不一样,我要先问问夏木同不同意……哦,对了,你还真是提醒我了——你的宝贝把我的阁楼都塞满了,我看也是时候让夏木过来收拾一下,顺便帮你带回去了……”
“大哥,我刚才还替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把我卖了?!”
“我是为你的幸福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