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们留宿呢?”
游嗤忍不住笑了,“斐嫣,怎么一来这里,我们就突然变成来历不明的人呢?”
“难道你要告诉他们我们是神庙的人?”
“当然不是。”
“我现在不能用幻术……”
“我知道。”游嗤忍住笑说,“你放心,他们不会拒绝我们的。来,走吧!”
游嗤说着转过身,通往岸边的杂茂草丛纷纷倒下来,连成了一张柔软的绿色地毯往前方延伸。
走出芦苇丛,凌小曦发现这个小岛的尽头原来还连着一条栈道,栈道虽然已经有些年日而略显破旧,却有着明显的修补痕迹。在栈道的不远的地方,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流淌着清澈见底的山水,随栈道一直蜿蜒着穿过湖岸的草甸进入树林之中。
他们进入树林后栈道又出现了几次分岔,不过水渠却一直伴在栈道旁边,偶尔还会从栈道的底下穿过,让人惊喜地发现在石缝之中藏着一些黑色分明的小鱼。
这样一路走去,流水潺潺,鸟鸣虫哼,树缝间又透出缕缕金黄色的霞光,凌小曦的心底不知不觉间也升起了一丝难得的平静和详和。
走出树林,在群山环绕之下一座寨堡随之跃入她的眼帘。
寨堡坐落于山前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大致呈凸月形,寨堡外被高大的围墙和宽阔的护城河包围,里面的房子高低错落,用烈焰芦苇铺成的圆形屋顶就好像夕阳沉淀下来的一片片红霞。
夕阳之下,寨内升起了缕缕炊烟,让人似乎已经闻到燃烧干芦苇的那种特别的味道。
凌小曦不禁想起了她和游嗤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那时候他们是以神庙库司的身份来卟卟铒部落的。那个长胡子酉长年纪很大、牙齿都快要掉光了,却给她讲了很多关于卟卟铒部落的有趣的故事,部落的族人虽然不轻易接待外人,却对他们十分友好,为他们举行了热情又原始的篝火舞会。白天,游嗤带着她到烈焰湖的密林中追逐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野兽、深入洞穴为她寻找她一直想要的介物;晚上,他看着她尝试新的法术……她快乐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然而在她最开心的时候,总是会突然想起戎郸——如果他也可以陪着自己,一起分享她的快乐,那该多好呀!然后又变得害怕起来:自己瞒着所有人跑到这里,他会不会很生气呢?他会不会像发疯一样到处找她呢?她回去的时候,他会不会不理睬她呢?她越想心里就越不安,第三天便和嗤匆匆赶回神庙了。
在回去的路上,戎郸突然出现了。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问他们去了哪儿,他只是说,他一直在这里等他们,为的是和游嗤一起回去向座前祭司领罪。
她听不明白,游嗤却心领神会,微笑着拍了拍戎郸的肩膀。
游嗤低声告诉她,如果座前祭司知道了只有他们俩单独外出,一定会引起她的猜疑,将来他想再自由出入太和神庙就不可能了,但如果一起外出的是他们三人,便可以消除座前祭司的疑虑了……
那时候的游嗤和戎郸,都是她最好最信任的朋友。游嗤外冷内热,每当自己遇到困难,他总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戎郸虽然表面随性,却心思慎密做事沉稳,一直在背后为她默默付出。他们三人之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游嗤和戎郸之间,是不分彼此的好兄弟……她多么怀念过去那些互相扶持的日子,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回去了……
“斐嫣,你在想什么?”
游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了一下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离寨堡不远的地方了。寨堡的围墙依然被带刺的荆蔓严密覆盖,护城河边依然生长着泥黄色斑点的蛰蜺草——这样的防御方式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你呢?难道不是吗?”
“嗯,是,也不全是。”游嗤微笑着说,“我现在心里想的,还有明天的事,后天的事,大后天的事……”
“这有什么好想的。”看到游嗤脸上清朗的笑容,凌小曦忍不住笑了,“你伤了元气还赶了一天路,你现在最要想的,是怎么把自己的伤养好。虽然我知道疗法,但我的力量还不能恢复,所以有些事情还必须要你自己做才,知道吗?”
“知道了。”游嗤的脸上荡漾出幸福的笑意,却又马上黯淡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不安地瞥望向凌小曦,又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斐嫣,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
“如果不是我,你的力量就不会被封印,你也不用经历这么多了……”
“你别想这么多,如果我的力量不是被封印,我也不会在人类世界过了十七年的平常日子,这也挺好的。”
“我说的是上一辈子——”游嗤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她,“斐嫣,你上辈子为什么要瞒着我?”
凌小曦怔了一下,也望向了他,“成越……他已经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