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消失了,凌小曦的耳边响起了熟悉而柔和的低鸣,透过仍然湿润的双眼,她看到了一双锐利却清澈的巨大眼睛。
赤目?她恍恍惚惚地想,发现一只乌黑油亮的巨大黑影正伏在她的前方。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一个警惕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赤目旁边闪出,然后又是一个。凌小曦转过脸,发现两个白衣勇士正充满敌意地打量她,然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熟悉的勇士服……她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真的回到神庙军团的营地了!
“我是圣女艾琪可,快带我去见座前祭司,告诉她,小曦把沛麟带回来了……”她说完,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
当座前祭司紧锁眉头从沛麟身边站起来的时候,凌小曦已经在温暖的营帐了。
沛麟安静地躺在一张铺着毛毯的简陋木床上,身上的血块和沾满污泥的长袍凝在了一起,鲜红得触目惊心。
“座前祭司,沛麟还可以救回来吗?”凌小曦紧张地低声问道。她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座前祭司,心里却又十分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请圣女艾琪可放心,因为有您元气的保护,沛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座前祭司缓慢地说,转过身,宽松的黑色长袍几乎拖到了地上,让她显得比以前更加瘦小了。
“我的元气?”
凌小曦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在沛麟借助诺尼石力量召唤神鸟之前,自己的确有一股力量涌向他的权杖。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无意之中保护了沛麟,事情的转机让她的心情终于开朗了些。
“座前祭司,那沛麟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呢?”
她迫切地迎了上去,然而座前祭司却没有回答,只是满怀心事地把头转向了沛麟。
紫红色的枝状油灯摆放在床头的小桌上,里面的灯油快要枯竭,摇曳的火光映照在座前祭司皱纹深如沟壑的脸上,投出大片的阴影。凌小曦看着她那极其痛心的神情,喜悦顿时消失了,不安重新把她笼罩起来。
“我也不知道沛麟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座前祭司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并不想把话说出来,“也许,他过一段时间会醒过来……也许,他一直就这样……”
“一直这样?”凌小曦不相信地看着她,身体晃了一下,泪水再次涌上了她的眼眶,“你说……沛麟不会再醒来了?”
“圣女艾琪可……”
“不会的,座前祭司,您一定有办法的!”凌小曦突然抓住了座前祭司的手,“沛麟已经回来了,你一定可以唤醒他的,对不对?”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落水挥舞双臂挣扎的人,只想拼尽最后的力气去寻找散落的浮木。在混乱的思维中,一个念头突然闪了出来,这让她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后的迫切。
“祈魂果……祈魂果曾经把成越从死神里救回来,它也一定可以唤醒沛麟!座前祭司!”她兴奋地说,把座前祭司攥更紧了,可是座前祭司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圣女艾琪可,对不起……”座前祭司低声说,那双闪着睿智光芒的眼睛现在却透出了深深的伤痛,“沛麟已经错过了恢复元气的最好时机。他现在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一个奇迹,仅凭他体内残存的一口元气,用祈魂果保住性命容易,但要恢复醒来,寅于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在绝望中凌小曦慢慢放开了座前祭司的手,过度的疲惫和悲伤让她感到了难以支撑的虚脱,她的身体仿佛随着她的心那样,一点一点地沉下去,而脑海里面和沛麟相处时的种种片断却飞快地闪现出来:她和他在巴理书库初次相遇时他文雅的笑意,在神庙的过道里他和她并肩漫步,微笑着谈论史事,他把她带到花园,忍住笑拔起一棵古怪难闻的篓灯草递到她的面前,他坐在她的旁边,全神贯注地批阅她的草药笔记……一个个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化成她眼里的一串串泪珠……
“圣女艾琪可,请您不要太难过了——”当座前祭司缓声说时,已经从垂眉沉思中恢复了平静,眼里带上了历经沧桑的超脱和淡然,“其实世间的事情总是充满变数。当年地冥祭司刚好经过沛麟的部落,如果沛麟不是感染了重病,他就不会被父亲带到地冥祭司那里,也就不会被带回神庙。所以福和祸,往往是难以分辨的。虽然沛麟暂时不能醒来,但既然他是因为您的力量而存有最后一口元气,也许当您的力量恢复之后,事情会有转机呢……”
“转机……我恢复力量之后,沛麟就有可能醒过来吗?”她喃喃地说,心里却突然害怕起来,抬眼望向了座前祭司,“座前祭司,我真的可以恢复力量吗?”
座前祭司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瘁不及防地蹦了出来。
“哎呀,小曦!你真的回来了!”
这个声音就好像在一个死水潭里突然扔下了一块大石头,凌小曦吓了一跳,转脸望去,发现炎旭正大步从门口走进来。
他依然穿着那套有点泛黄的勇士服,黝黑的脸上绽开快乐的笑容,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然后门帘又被撩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面跟来。
成越!凌小曦的心猛跳了一下,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她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啊——座前祭司,原来您也在呀……”
炎旭发现了座前祭司,笑容马上僵硬在脸上。不过随着成越也走进营帐,他很快就一边赔笑,一边和成越弯腰行礼了。
“你这莽撞鬼,圣女艾琪可回来了,我能不在吗?”座前祭司责备他说,却没有生气,又望向成越,“你们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圣女才刚回来你们就马上找过来了。”
成越稍稍露出尴尬的表情,炎旭马上兴奋地接口说:“那是赤目告诉我们的!我们刚才在南营准备出去,可是我的虬鹰到了,大哥的虬鹰却迟迟未到。大哥一感应,发现它居然往主营这里飞来了。我正纳闷着赤目怎么会擅自行动不听命令,大哥告诉我赤目很可能是被另一个主人召唤。那个人,当然就是小曦了!”
听到炎旭这样说,凌小曦还是忍不住向成越望去,却遇上了他的目光。他目光很平静,却失去了往昔的活力,眉目之间透出的是一种经历过沉痛之后的苍凉。
凌小曦的心立刻被揪紧了,痛苦随之涌上心头,她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成越也跟着把目光移开了。
“……大哥还说,能够这么远召唤赤目,肯定有沛麟帮忙,他们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嘻嘻,果然没错。小曦,我大哥厉害吧?”
炎旭得意扬扬地望向凌小曦,凌小曦勉强地笑了笑,成越却发现了躺在床上的沛麟。
“沛麟——他怎么了?”他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沙哑。
“他呀——”座前祭司叹了口气,痛心的神情再次爬上她枯瘦褶皱的脸,“他护送圣女的途中被游嗤发现,受到游嗤拦截,受了重伤……”
“游嗤?”成越脸上掠过惊诧,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性命虽然是保住了,但因为元气耗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炎旭这时也看到了满身血污的沛麟,他吃惊地张开嘴巴,不敢相信地转向凌小曦。
“小曦,你们真的被游嗤截击了?”
“是的。”她悲伤地回答,“我身上有控灵术,游嗤发现我逃跑后追了上来,沛麟为了保护我,一次又一次地召唤意念门,最后元气耗尽才给游嗤打成重伤的……”
“控灵术?意念门?沛麟他……”炎旭望向沛麟,脸上交织着敬佩和后怕,好一会儿才问:“小曦,那你们到底是怎么逃回来的?”
于是凌小曦把她在黑骁团营地遇到沛麟,沛麟和游嗤的战斗,最后糊里糊涂回来的经过说了出来。
炎旭听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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