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娄枭，我回来了

摇头，朝影子移动的方向望去，发现一只麋鹿向湖畔草地飞奔而去。突然，又“嗖”地一声，一只长矛从石块后的林中飞出，不偏不倚打在麋鹿身上，麋鹿踢腿挣扎，最后倒在了草地之上。紧跟着是“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身影迅速经过石块，向麋鹿跑了过去。

    她定眼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走出来的一个体型魁梧、全身长毛的人形动物，他把麋鹿身上的长矛拔去后，转头看向他们。

    凌小曦看清他的脸了——他前额眉脊突出，脸上长着灰色的绒毛，一双圆形的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她，扁平的鼻子好像在嗅着什么。

    凌小曦紧张地攥着成越的衣服，担心这野人尖锐的长矛随时会向他们抛过来。

    成越把她挡在后面，走前几步，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野人站了起来，也回应着类似的声音，然后便转身弯下腰，把麋鹿甩到肩膀上。他慢条斯理地走向前面的树林，而草地上则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这是野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凌小曦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他们是这里的原居民，当然在这儿了！你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入侵者呢。”成越幸灾乐祸地说，“嗯，还有，他们不叫野人，他们叫坪猿人，可是这里的灵物呢！如果他听到你这样说，会生气的。”

    “那……你刚才是跟他说话吗？”

    成越哈哈一笑，“只是跟它打了声招呼。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语言，而且很聪明，并非你们想象中地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用蛮力生存的人。”

    凌小曦惊讶得合不拢嘴，突然想到了神农架神出鬼没的神秘野人，好奇地问道：“那他们可以穿过这个入口，到外面去吗？”

    “当然，只要入口的守卫者虬鹰不反对，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不过他们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到外面溜达，而且外面世界的人对他们太好奇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很危险……小曦，你好像对坪猿人很感兴趣呢，要不我让你们认识一下？”

    凌小曦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调侃，瞅了他一眼，“他们这么聪明，我可不想给他们作弄，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成越开心地笑了。这时，突然从天上传来一声响亮长的鸣，他抬头看了一眼，对凌小曦说：“小曦，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启程吧！”

    “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呢？”

    “依太湖的对面就是伊侬神庙，当然是从前面走。”

    凌小曦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那我们是去哪儿坐船呢？”

    成越忍不住笑了，“依太湖是神庙的第一道防线，有伊侬结界的保护，只有用息攸神树做的船才能够浮起来。不过这种船只会在战时和重大节日才会驶出，所以很可能你在这里等上一个月，也不会等到一只船。”

    “那你们是怎么回去的？”

    成越对她笑了笑，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闪着点点银光的黑色哨子，然后向天空长长一吹。可是，凌小曦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她正在疑惑，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从草地上快速掠过。她惊慌地抬头，发现一只体型如小型飞机的黑鹰正张开巨大的翅膀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气流，它滑翔到前面的草地上收起了翅膀转向了他们。

    这只巨鹰羽毛乌黑油亮，挺拔地屹立在草地上犹如一座黑色的大理石雕像，一条雪白的绒线从金黄色的钩喙上沿至脑后，而眼睛上方的绒毛在阳光下则泛着微微的红光。

    它锐利的目光移向凌小曦，注视着她，而她则杵在原地，目瞪口呆。

    成越高兴地走向这只足足有几个人高的巨鹰，巨鹰见他走来，喉咙发出“咕咕咕”的低鸣，然后把头低向成越。

    “赤目，我们很久不见了！”成越走过去，亲热地拍了拍它的脖子，把脸贴在它的脖子上。

    “小曦，过来吧！除了息攸神树船，能穿越伊侬结界的，就只有它了。”

    他向凌小曦招了招手，但面对着这个鹰嘴钩爪的庞然大物，凌小曦还是不愿意移动。成越笑了，拍拍巨鹰的脖子，向她走来。

    “小曦，你不想回去吗？”他的嘴角稍稍的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嗯，我觉得它对我并不是太友好……你看，她又在盯着我了……”

    “虬鹰对一切不熟悉的生物都会很警惕的……”

    “虬鹰？这就是虬鹰？”她更加吃惊了，想到他们小时候就是因为逃避虬鹰追捕而掉进河里，她觉得它更可怕了。

    成越明显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忍住笑说：“那只是小时候的事情。赤目是我的兄弟，已经在这里等了我好些日子了。走吧，不会有事的！”

    成越拉着她就往前走，然而凌小曦却发现，虬鹰的眼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成越也明显发现了这一点，停下了脚步。

    “小曦，看来赤目对你很感兴趣，想认识你呢……”

    “你又胡说了！”凌小曦瞟了他一眼，转头发现虬鹰仍然盯着她。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成越却十分认真地说，“等会我们走近它的时候，你注视着它的眼睛，不要回避，然后慢慢地到走到它的跟前，如果它发出低鸣，你就像我那样拍拍它的脖子，明白吗？”

    “那万一它只是觉得我好吃呢？”

    成越忍不住笑了，“相信我，它眼睛里没有杀气，而且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凌小曦不再吭声了，深呼吸了一口，鼓起勇气抬头迎上了虬鹰锐利的眼光。它仍然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巨大的身体纹丝不动。凌小曦开始移动脚步向它一步步走近。她尽量镇静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它锋利的钩喙，不去理会它尖锐的钩爪，只是直视着它又圆又大的眼睛。

    慢慢地，她发现它的眼睛清澈而明净，身体里不由得涌起的一股力量，驱走了原来的恐惧。

    成越放开了她的手，她独自一人向它靠近。突然，它的眼神变得柔和，喉咙里发出了“咕咕咕”的低鸣，然后弯下了脖子。凌小曦微笑着踮着脚，学着成越的样子在它的脖子上拍了拍，然后把脸贴过去，它身体抖动了一下，温驯地伏在了地上。

    凌小曦高兴地转过头，成越带着赞赏的笑意向她走来。

    “小曦，你做得很好！你是除了我第一个可以跟它建立感应的人。”

    凌小曦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依然沉浸在快乐之中，“你的赤目，应该是这么多虬鹰里面对人最友好的吧？”

    成越忍不住笑了，“我看在整个娄枭，就只有你会这么说……好了，小曦，你想试一试新朋友的飞行技术吗？”

    “我们真的要飞回去？”凌小曦抚摸赤目的手停住了，转头惊慌地望向他。

    “当然。”他狡黠地一笑，突然把凌小曦抱起，一跃跳到了赤目的背上。

    成越把凌小曦放在前面，然后把她的手放到赤目的绒毛上，在她耳边低声说：“抓紧羽毛，等会儿起飞后尽量把身体向前倾，有我在你不会滑下去的，明白吗？”

    凌小曦点了点头，赤目站了起来，成越在后面用身体压着她向前倾去。赤目张开巨大的翅膀，随着一股强劲的气流腾空而起。

    透过绒毛，凌小曦可以感受到赤目拉动翅膀时强大的肌肉力量。赤目展翅直冲云霄，猛烈的风打在脸上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

    在它的身体平稳下来后，她眯着眼睛往下俯视，发现自己沿着湖岸飞翔于群山之巅，广阔的湖面波光闪烁，犹如镶嵌在大地上的一块晶莹碧玉。

    很快，群山被抛到了后面，周围便是广如浩海的碧绿湖水，天上的白云离他们是如此的近，仿佛伸手就可以碰触得到。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在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白色的雪峰，很快洁白无瑕的连绵山峰就映入眼帘。

    随着他们的飞近，凌小曦终于看到了湖岸，碧绿的草地连着雪山青葱郁郁的山麓，一个气势磅礴的瀑布群展现在眼前。瀑布翻滚着白色的水雾，一层一层地往下冲击，就好像一条巨大的阶梯。而在瀑布顶部，翠绿簇拥之中，居然有一个小雪峰。

    “那就是依侬神庙了！”在呼呼的风声中，成越指着前方在她耳边说。

    他们越飞越近，凌小曦才发现在瀑布顶部的并非雪峰，而是一座建立在山峰之上的宏伟建筑。它的墙体剔透雪白，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在神庙之下，在绿色之中点缀着星星点点，好像散落在树林中的五彩宝石。

    “抓紧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她“嗯”了一声，随后赤目突然向湖面俯冲而下。她吓得转侧脸闭上了眼睛，手紧紧地攥着它的绒毛。

    离心的感觉消失了，然后是温暖的风吹拂到脸上，她张开眼，发现他们正在湖水之上快速滑翔，清透的湖水映出了赤目巨大的倒影，它时高时低地飞翔着，偶尔翅羽碰撞水面，激起的点点水珠像珍珠般散向半空。

    凌小曦带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让风肆意地打在脸上，享受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飞翔。

    前面很快就传来“隆隆隆”的水声，忽然，赤目向前疾驰而去。

    “伏下来，抓稳！”成越在后面喊道。

    巨大的瀑布激起的浪花飞溅到半空，在阳光下映出一条绚丽的彩虹。

    赤目向着瀑布的底部迅速冲去，浪花溅在脸上。眼看就要跟瀑布撞上，它突然急速向上爬升，擦着瀑布上方飞到了山林之上。

    凌小曦惊魂未定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在神庙上飞翔了，此时她终于看清楚神庙下鲜艳的宝石是什么了。

    那是一间间房屋的屋顶，如果说神庙是一座鬼斧神工的宏大城堡，那么这下面的就是一个建立在树上的庞大村庄了。树上形态各异的建筑物错落有致，之间桥梁相通，与树林混为一体，如琉璃瓦的半透明屋顶覆盖其上，就像点缀在绿色绸缎上的点点鲜花。

    她惊讶地望着这些建筑群，仿佛置身于神话世界之中。

    赤目向这些建筑物飞近，然后降落在一个平台上。它伸展了一下翅膀，然后低头伏在了地上。她松开手，成越抱着她跳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