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幽在鸦首山休息一日,谁都没见。
他仿佛是对那件事早有预料,一直等在竹幽居。
直到孔家的家侍暗中找到他。
正是夜半时分,孔幽还没有睡,衣冠整齐。
他端坐在竹幽居的太师椅上,垂眸望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家侍。
“走吧。”
他说。
一瞬间,竹幽居变得空空荡荡,两人都不见了。
孔幽在瑶台的这段日子,人间已经起了不少谣言。
是关于孔家的。
谣传,孔家的现任家主孔暝和上一任家主没有血缘关系,是他的母亲和一个护院苟且,生下来的孩子。
这谣言是从孔家内院传出来的,可信度极高。
而且某些人心怀鬼胎,故意将谣言发酵,愈传愈烈。
孔暝起初没有理会这件事。他坐着家主的位子久了,受到的攻击不胜枚举,这只不过是又一次而已。
然而事态的发展远超孔暝的预期,谣言传播的速度远比他想得快。
制造谣言的人还拿出了所谓的人证物证,当年在孔家伺候家主夫人的丫鬟仆从,甚至是那位被赶出府的张管事,都站了出来。
张管事甚至拿出了当年孔家的主母写给那位护院的信。
孔暝看过了那些信,的确是母亲的字迹。
这件事情,如果只是外人看看热闹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孔家那些老不死的宗族长辈,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旁系,都跳出来,要他交出家主印和翡翠扳指。
孔暝本不想拿这件事来麻烦孔幽,但是孔幽主动提出,要回到孔家,专程来帮孔暝解决这次的麻烦。
他虽然不贪恋孔家的家产和权势,却也容不得旁人踩在他们兄弟的头上。
孔幽也是个犟脾气,做好的决定很难改。孔暝知道他的性子,没劝,派了家侍过来接他。
他们一起回到孔家。
孔幽许久没有回家了,这里和他记忆中残留的印象没有什么区别。
孔家家大业大,需要守成。孔暝又是个不爱折腾的人,所以家里的一切都和父亲在世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老宅相当气派,却也透露着一股经历了岁月的冷意。孔幽在进门之前紧了紧衣领。
他没有声张自己的行踪,除了孔暝和这位一直跟在家主身边的家侍,没有人知道孔家的长子已经回到了家中。
见到孔暝的时候,他正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看账本。
书房里有淡淡的檀香气,令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孔幽和自家兄弟也不见外,直接走到书案旁边,探头一起看账本。
“能看懂么。”
孔暝出声问他,声音淡淡。
孔幽倒是诚实。
“看不懂。”
“……”
在孔暝开口,准备教他怎么看的时候,孔幽先一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看吧,这东西对我来说太催眠了,一看就困。”
孔暝也不看了,他把手中的账本放下,来到窗边的小茶几,提起茶壶,给孔幽倒了一杯龙井。
接过茶杯的时候,孔幽抬头打量着弟弟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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