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幽再次望向那个被欺负的男孩,对方已经艰难地站了起来。
站得很吃力,还在摇摇晃晃。
孔幽招招手,让他过来。
那男孩很听话,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救星,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喂,你——”
许禄远还想阻拦,被孔幽一个眼神定住身形。
大哥许禄生也在背后不停地扯他的衣服,让他安分点。许禄远只好撇着嘴,任由孔幽把那私生子带走。
“走吧,我带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孔幽没有带许禄延去明医堂,而是回了他自己的竹幽居。
他让男孩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把竹椅,手中捏着一只拇指粗细的瓷瓶,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倒药。
药粉和伤口接触的一瞬间,那种酸胀感,让男孩嘶嘶抽气。
“忍忍吧。这是见效最快的药。你不能带着一身伤去参加入门考。”
孔幽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留情,哪怕男孩脸色发白。
不过当孔幽说这药有用后,他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默默地忍着疼痛。
大师兄说得没错,这药的确是见效快。药粉融化之后没多久,伤口就有愈合得趋势。
孔幽把药瓶放回原处,和其他高矮不一的瓶瓶罐罐放在一起。
“好了,你可以走了。”
许禄延没有动。
“嗯?怎么,还哪里有伤?”
孔幽把药盒的盖子翻下来,手指一挑,划上了铜锁。
他转眸望向对方。
男孩沉默地凝视着他,嘴唇微抿,似乎有话要说。
孔幽却开始撵人了。
“走吧,还磨蹭什么呢,我这里不留外人住的。”
许禄延手指紧紧揪住洗得发旧的裤子。身为许都事的儿子,他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和满身都是最奢贵的绫罗绸缎的孔幽相比,他黯淡得像一只不起眼的灰鼠。
但是……如果他不抓住机会,他此生都只能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头,永远无法翻身!
许禄延终于开口。
“请您收我为徒。”
许禄延说出这话的时候,孔幽已经起身,要把药盒放回原处。
他拉开抽屉,哗的一声响,伴随着他说话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我……”
“你看起来没什么天赋,出身又不好。你那两个哥哥摆明了讨厌你,我要是收你为徒,那不是和许家作对。我是孔家的人,孔家和瑶台也要做生意的。你父亲是天户部的都事,管钱的衙门。我可不想给自己的家族找麻烦。”
孔幽半真半假地说了一番话,许禄延被他唬住,又抿起嘴。
想说,但又没有足够的底气说。
虽然不说话,但也不打算离开,似乎准备就这么耗在竹幽居,直到孔幽收他为徒。
好吧,没看错,果然是个脾气很犟的孩子。
孔幽在心里肯定自己。
他将抽屉塞回去,转身,倚靠着身后的桌案,望着许禄延。
男孩大胆迎着他的目光,他不怕人。
他眼中的那种不屈的光芒,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既然你坚持,”孔幽慢慢地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