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去一趟。我们行走江湖,最讲究一个信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欧阳巧石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老嫂子可是要去心月山庄?”
薛婆子听罢,同样上下打量欧阳巧石,笑说道:“看大哥你黑里透红,一脸正经,居然宝刀未老,也惦记心月山庄里的可人呢。老身估摸着,大哥是有话让我带去?”
司徒平差一点笑出声。
欧阳巧石修真多年,向道之心异常坚定。薛婆子这话说得如此放肆,意图撩拨欧阳巧石,简直是在坟头跳惊鸿舞。
这位首席果然面上神色不悦,说道:“老夫听说心月山庄之中,有人行为甚是不检点,勾引了诸多浮浪子弟,声名狼藉。老嫂子与这等阴沟里的人交往,小心雷劈她的时候连累自己。”
薛婆子哈哈大笑,说道:“老身做了两次新娘,自己本就不检点,难道还害怕这个不成!心月山庄中的无主娇花,样貌好,家业大。正当好大好年华的子弟仰慕追逐,两情相悦。这难道还要听阴沟里的个丑八怪说三道四!”
欧阳巧石一拍桌子,喝道:“贼婆子,无耻之尤!”
薛婆子毫无惧色,哈哈大笑,继续说道:“不瞒大哥你说,如果没有这些个浮浪子弟,老身还懒待去呢。”
这火上浇油的一笑,反而让欧阳巧石的愤怒显得小题大做,像在和空气吵架一般。
转瞬之间,欧阳巧石极为少见地粲然一笑,居然有那么一点惊悚。他艰难地扭转话题,说道:“实不相瞒,老夫前几天途径火石山,听住在里面的剑仙高人说,心月山庄藏污纳垢,招惹上专门吸人精血的妖狐,同流合污。想这妖狐,这两日就要在心月山庄伏诛。老嫂子何不等过几天再去?宝相夫人肯定会理解的。”
这次换成薛婆子拍桌子,她一边拍一边喝道:“老哥你莫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老娘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叮叮当当响的一个好婆娘。这些个畜牲妖孽,别让我碰到它们,要它们好看。”
司徒平心内暗暗发笑。
欧阳巧石语气诚恳,推心置腹说道:“话是这么说啊老嫂子,可是这些狐魅的东西,精于变化和幻术,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斗得过。你说对不对。”
薛婆子笑道:“看把大哥给吓得。不瞒你说,水月庵的慧能大师出家前是我第二个老公的头一任婆娘。我和她比亲姐妹还亲。”
这个关系,有点儿一言难尽。
薛婆子继续说道:“那个婆子,颇有一些神通,传给我几道护身的符咒。任是什么鬼怪除非逃的快,要不然都要现出原形。”
司徒平明白,水月庵的尼姑并无一个通道法的。
话说到这儿,司徒平能感受到,欧阳巧石想必恨得牙根痒痒,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个贼婆娘,果然油盐不进。
薛婆子巧舌如簧,阿精败下阵来;走近科学,甘莹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舌灿莲花,欧阳巧石含恨而出。威逼利诱,均无效果。
好在,阿精吩咐的酒菜来了。薛婆子也不推辞,和阿精等人愉快入席。
四人轮番上阵,与薛婆子敬酒。薛婆子是个中老手,像沙漠一样海量。带起节奏,更是高手。
事急从权,四人只好偷偷用道法化解酒力,终于成功把薛婆子灌醉。
这到是个好主意,怎么没早一点想到,酒色财气,这薛婆子如此贪财,其他几样想必都是很擅长的。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醉酒的结果出人意料。
在酒精的助力之下,薛婆子当仁不让,占据了整个舞台,却仍不甘寂寞,上演了一场舌绽春雷加口吐芬芳的独角戏。这场毫无来由的骂街真是中气十足,节奏明快,疏密有致,余韵悠长,闻者胆寒,听者落泪。
好好的夜晚,就这样全部毁掉。
已经熟睡的牙婆差点被惊醒。未曾入睡的客栈老板几乎要把司徒平安排进来的所有奶娘和牙婆一并请出去。巨额花销,几乎功亏一篑。
看来,如果这块烫手山芋明天继续留在客栈,怕不是要把天掀翻一块下来。
好消息是,薛婆子醉酒后肆意发挥,终于兴尽安然入睡。
酒桌上的四位朋友却无心睡眠。经过一晚深入细致的讨论,四人比较公认的一致结论是——并无能力将薛婆子困在客栈。纵然可以强用道法,但薛婆子市井之徒,黑甜咒不算太大的问题,万万不能伤害她,如此只能用结界将其困住。不过众人已经见识过她骂街的本领,仍然心有余悸。
强扭的瓜,恐怕会变成炸弹。
大家讨论的焦点是如何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