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迭起,众人都偏向了言致,对那妇人也还算尊敬,并未过多恶毒言语,就这却也让她哭得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了,不少人心中有些腻歪,回头看一眼端坐马背上身姿挺拔的言致,忽然觉得女子若像睿灵郡主一般也是很好的啊,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连句话也讲不甚清楚,有什么意思?
“夫人,言致急着回宫复命,你若还不说,我可等不了了。”
那妇人以袖掩面,哭声越发震天,闻言道:“郡主,你何苦如此相逼啊,我孤儿寡母在府中本就艰难度日,如今竟还要了我儿的命,独留小妇人一个,可如何过活啊,夫君呐,你死得那么早作甚,如今叫我母子二人为人所逼,倒不如我当初就该与你一道去了。”
言致越发不耐,“你倒是说你儿子是谁啊?就这么哭,好像你夫君是我杀的一样,瞧夫人的年纪,你夫君去世时我言致怕还未出生呢,又要我放了你儿子,又不肯说你儿子是谁,你这是让我到天牢里随便抓个刑犯给你当儿子?”
她语气有些恶劣,却无人指摘,实在这妇人行径让人恶心坏了,堵着路穿一身丧服在这里哭哭啼啼,人睿灵郡主是正经奉公办差的,她这样的行为到底是要做什么。
恰在这时,有人推开众人走了出来,言致细眼望去,竟然是宋三,初秋已有些冷了他却仍摇着扇子,笑道:“郡主或许不知,这位,乃是益国公府前世子夫人,自世子去后就有些不大清醒,平日里也只是在院中数数树叶的,不知为何今日竟出了府还找到了郡主面前,想来是益国公下狱,家中无人操持了吧。”
闻言,言致挑眉,沉思了一会儿翻身下马,将那妇人扶了起来,果见眼珠子浑浊得厉害,是丝毫不认人的,满脸涕泪横流的,无半分美感,可到底是怎么就这么清楚地寻到了自己面前的呢?瞧方才那些话,没有丝毫是搭理了她的问话的,怕是有人教了的。
呵,这么龌龊的手段,亏得想得出来。
“罢了,既是如此,来人,将世子夫人送回去,交代国公府的人好生照料,到底是个可怜人,无端叫人利用了,也不知是怎样的黑心黑肺的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事。至于国公府一事,我并不知晓什么的,我只是抓了人,如何审案定罪的那都是刑部的事儿,找到我头上,能有什么用?”
她这番行为,赢得了不少赞誉,她静静听了,见被她搞得有些迷惘的妇人被扶着走了,这才叹道:“可惜了杨七郎,不好好的照料母亲,何苦要做那等以下犯上的杀头之事呢?不知自己母亲这般若没了他这个亲子,谁还会尽心呢?”
留下这样两句话,她就翻身上马走了。
至于身后人们忽然议论起杨七郎可能也是如他娘一样为人利用的这些话,她心中有所估计,却不苟同,那妇人面容手心都细腻得很,想来在家中并未受什么亏待,她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个儿子,可见杨七郎在国公府地位应该不低,方能照拂了已经神志不清的母亲。
今日这一出,真是奇怪得很了,如何想都是不通的。
想不通便暂时搁下。
皇帝的书房内坐了不少人,千允言天尚瑜尽皆在列。
“此行并未有过多收获,倒是抓了两个来销毁痕迹的,我审了审,知道的也不多。”
千允给二人一人端了一杯茶,说道:“我这里多少有点结果。”
言致没问结果,笑问道:“够了?”
“够。”
“那就行了,之后就交给你了,我是不管了。”悠闲地往后一躺,又猛地坐了起来,“小五怎么样了?”
皇帝端坐上首,先前任由他们谈话,闻言回道:“毒清了,宋四娘又给开了温补的药膳方子,再养上半个月就能好全。说来,小五念叨了你好多回了,一日三遍的问你回京没有,你现在去看看他?”
他不会多说那些感激的话,阿草所付出的,非言语所能谢也。他只需要牢牢地记住这一切,让自己的子孙们也一同记住。
“行,我回头去一趟东宫。”
祁宝今日进宫给皇帝请安,也因着那日的事,他如今往宫中行走都不叫人奇怪,见说到了小五的伤,就问道:“对了,你的内伤怎么样了?我看那天轻音娘子留下的药方有好几页纸呢,是不是挺严重的?”
“还好,轻音的药多是益气补血的,并没有很重。”接过宝世子剥好了殷勤递来的橘子,才看向千允,“这段日子,京中可有别的事?”
“自御驾出京,往逍遥王府造访的人便未曾断绝,其中一人竟能从定王手中全身而退,连面巾都没能扯下来。”
能从父亲手下全身而退,那就是极其高深的武艺了,回想起那一日的情形,言致说道:“说来,玉清山上也曾出现过这么两个武艺极高的人,一个是身法相当玄妙,数百将士射出的箭都没伤到他分毫,我二哥亲自去追都没追着,一个是箭法高深,我对箭法也算小有体会,能察觉到在我之上。”
李原接了一句:“那日射箭的人若一早出手,我只来得及救下你。”
这意思也就是太子很有可能是活不下来的,同时也就是说那人武艺确实是值得一看的,兴许还比不过父亲及他一流,但比言致自己是要强的。
说完这些,大多人都是沉默,只有宝世子笑道:“这就不对了,照你们这么说,那些刺客还留手了?”
这也就是他们沉默的缘由了,既是搞了这么大阵仗的刺杀,动用了禁军中这么多他们未知的人手,推出了三个原以为是忠君一党的勋贵和大臣,最后却只是太子中了毒,帝后连惊吓都算不上,衣衫都没叫那些刺客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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