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甄氏和乔慧的反应没刺到水玲珑是不可能的,但也仅仅一瞬水玲珑便释然了,她们怎么想不重要,反正她和诸葛钰都坚定坚信姐儿能平安长大。大家换着抱了会哥儿,中途秋三娘将哥儿抱下去喂了一顿奶,水玲珑给姐儿喂了一次。
水玲珑进入偏房喂姐儿时,甄氏小声道出了心底的疑惑:"娘,大户人家哪儿有自个儿奶孩子的?传出去不怕惹人笑话?说咱们堂堂王府,竟连像样的乳母也请不起!"
老太君想起诸葛钰今早的请求,又想起姐儿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微微一叹:"由着她吧!也许…"没几天了!
水玲珑耳力过人,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心中一痛,泪水就那么流了下来…
老太君抱着哥儿亲个不停,完全是疼进了骨子里,恨不得将哥儿带回天安居将养,这么想着,她便问出了口:"玲珑,我瞧姐儿的状况比较棘手,又不肯吃乳母的奶,你自己带她着实辛苦,要不,把哥儿放我那儿养几天,等…"等姐儿没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水玲珑将姐儿竖着抱,轻拍了拍姐儿的背,等姐儿打了两次嗝,她才把姐儿放回婴儿床:"姐儿需要哥哥呢!姐儿身子凉,得哥哥暖着,他们不能分开。"
"这样啊…"老太君都不忍心看小猫儿似的姐儿,只摸着哥儿的小手,和蔼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但你自己得注意身子,别忙着孩子却把自己累倒了。"这话也就适合场面上安慰一下人,她也是娘亲,怎会不明白为了孩子好,做娘的哪怕累死也甘愿?
众人又笑着聊了些轻松的话题,尔后留下各自的礼物相继离开了。一出紫藤院,甄氏就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太吓人了,那孩子跟老鼠一般大,估计我今晚要做噩梦了!"
乔慧闻言眉头就是一皱,婆婆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那么小的孩子已经很可怜了,她怎么还能讲这样的风凉话?按耐住不适,乔慧望向了远处,头一回,无视了婆婆的言论!
甄氏兀自沉浸在水玲珑早产并生了个绝对养不活的女儿的欣喜中,一时也没注意到乔慧的反常,只自顾自地笑道:"亏心事儿做多了啊,活该老天爷都要罚她!"害她的姝儿,就该叫她女儿给姝儿陪葬!死了好,死了大快人心!
乔慧的脸都气绿了,好像一直以来在做亏心事儿的是你吧!你暗地里给大嫂穿了多少小鞋,又替诸葛姝掩盖了多少罪行,一桩桩一件件若是尽数抖出来,怕是老太君都绕不得你!
甄氏转过脸,发现乔慧气呼呼的,遂冷声道:"怎么了?"还当自己是炙手可热的侯门千金吗?肃成侯府落魄得快要门可罗雀了,也不知道机灵点儿,靠紧她这颗大树!
乔慧按耐住满腔怒火,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哦,没什么,就是在想小侄儿和小侄女儿的洗三宴,咱们二房要请哪些客人。这是王府的第一批孩子,又是世子嫡出,王爷和老太君想必非常重视。"
甄氏抚了抚鬓角的金钗,皮笑肉不笑道:"吴夫人自然要请的,她是你和郡王的媒人,肃成侯府那边你来安排,另外,拿到帖子别忘了往姚家递一份。"
姚家好像轮不到她管,大姑奶奶是长房嫡女,这帖子得经大嫂的手发,婆婆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乔慧不解,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突然灵光闪过脑海,明白了婆婆的计量,若硬说二房与姚家有什么关系,当属董佳琳的哥哥阿诀了,婆婆竟是要公然邀请董佳琳的哥哥!一个妾室的亲戚,凭什么出席王府的洗三宴?
阿诀如今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听说皇上又在考虑晋他的官位。肃成侯府好是好,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论助力,阿诀比不过侯府,只不过侯府的人太眼高于顶,完全不将二房放在眼里,尤其一想到大公主曾经的威逼利诱甄氏就来火,所以,甄氏宁愿亲近稍次一些的阿诀,也不想巴结落了她脸面的肃成侯府!甄氏淡淡地睨了乔慧一眼,与乔慧滑胎后的慈善婆婆判若两人:"行了,咱们管好二房的事儿,长房的浑水能不趟则不趟,免得泥足深陷平白遭了牵连!"
乔慧一怔,婆婆似乎话里有话!乔慧问道:"娘,咱们能遭什么牵连呀?"
甄氏的美眸一转,没发现可疑人等才拉着乔慧的手,一口咬定道:"你大嫂是被人动了手脚才早产的!"
"啊?"乔慧闻言顿时呆怔,"…有人害大嫂?谁呀?"
甄氏的眼神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却没让乔慧看见:"还能有谁?谁和她接触最多,谁对她最'好';,谁不就是幕后真凶了?"
接触最多,对她最好,不正是…王妃?乔慧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大跳:"娘,王妃不是洗心革面了吗?爷爷说了从此要和平相处的。"
"傻瓜!这种话也就你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妃与诸葛父子的仇恨这辈子都甭想抹干净,更遑论,王妃的情敌不是回来了么?纵然王妃之前的确在老太爷的敲打和劝说下有意放下屠刀,而今被某人一刺激,什么血海深仇都再次涌上心头了!"甄氏不屑地说道,"这事儿要查吧,估计很难查出蛛丝马迹,王妃上次败得如此之惨,这回肯定是特别小心!"言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慧一眼!
乔慧拽紧了手里的帕子,她不信以水玲珑的机智会这么轻易被陷害,但王妃的前科和突然起来的转变又着实令人生疑,她提醒过自己要多留个心眼儿的…一念至此,乔慧讪讪一笑:"娘说的在理,长房的事儿我能避则避,绝不给二房添麻烦!我这就去与大嫂要洗三宴的帖子,尔后派人送到姚家和肃成侯府。"
"嗯。"甄氏挑眉,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带着流珠离开了原地。乔慧的笑容一收,转身进了院子!
"嘘--还没走远呢!你急什么急?"围墙转角处,白梅一把捂住白菊的嘴儿,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
她们原是得了枝繁的吩咐去膳房领食材的,刚走到附近便听见了二夫人和二少奶奶的谈话,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躲在了转角处。要说这俩主子也太粗心大意了些,尚没出墨荷院的管辖区域呢,就敢妄议墨荷院的是非了,还讲得那样离谱!
待到人影消失不见,白梅总算松开了捂住白菊的手,白菊像从深海突然浮上水面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儿:"二夫人…二夫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世子妃的胎是王妃害的?王妃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孙?"
白梅的眸子微微一眯,意味深长地道:"没听见二夫人说王妃与王爷父子的仇这辈子都抹不干净吗?天底下相互厌恶的夫妻不少,互为死敌的母子却不多见。"
白菊的脑袋比较笨,一时没转过弯来:"王妃与王爷、世子爷有什么仇呀?王爷是王妃的丈夫,世子爷是王妃的儿子,这三人…能有仇?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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