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司露微都陪着徐风清。
眼瞧着就到了年底。
以往过年,大帅府是最沉闷的。
沈砚山一到除夕就心情不好,今年应该会不同的。
晁溪跑过来问司露微:“姐姐,今年大帅府贴对联吗?挂灯笼吗?”
“过年都要挂的,你们往年不挂?”司露微随口问。
晁溪沉默。
她这一沉默,让司露微回神。
她对晁溪道:“先不忙,再过几天,大帅和我哥哥就会回来,到时候讨大帅一个示下。大年节下的,别惹他不高兴。”
晁溪道是。
到了腊月二十,司露微估算着她哥哥和沈砚山该回来了,不成想家里却来了另一位客人。
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男人,头上戴一顶帽子,身边跟着几名随从,到了大帅府门口。
他看上去像个行脚商,可摘了墨镜,又有点过分英气,像个富豪家的大少爷。
“去通禀一声,就说你们家四爷到了。”沈潇立在大门口,大大咧咧对副官道。
副官认识他的,笑着请他进去:“将军怎么这幅打扮?”
沈潇:“逃难。”
副官接不上话。
沈潇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轻车熟路,副官们有的去安排他的随从,有的去收拾他的行李,还有机灵的,小跑着跟上了他。
“将军,大帅不在府上,他出去了。”副官道。
沈潇没理会这话,他原本也不是来找沈砚山的。
他径直往西跨院走去。
副官又要拦:“司小姐在家,要不您先见见司小姐?”
沈潇心急如焚,一把推开了副官:“滚开,再挡道老子抽你!别说你,沈濯敢这么挡老子的路,也要挨揍!”
副官就不敢在追了,转身小跑着去了东跨院,找司露微去了。
司露微却不在家。
她有汽车,随时出入,除了沈砚山的秘密情报人员,副官们不知晓她的去向。
沈潇直接到了徐风清的院子。
他发了很多电报,沈砚山的回电永远都是那么简洁明了——还活着。
他想知道徐风清好不好,有没有变个样子,而不是单纯的活着。
见到了徐风清时,沈潇的心略微发软。
徐风清一个人坐在门口,面前摆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放了棋枰。
他专心致志晒太阳,以及摆放棋子。
他脸上有肉了,也白净了点,恢复成了沈潇刚刚认识他时候的模样——那样干净又阳光,最是通透澄澈,不染尘埃。
“风清。”沈潇喊了声他。
徐风清抬眸。
他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把棋枰碰翻了,黑白棋子滚落满地。
清泠泠的落子声,在阳光温暖的冬日这样清晰,好像落在了沈潇心上,他的心略微一沉。
他要上前说点什么,徐风清已经惊悚无比的大叫起来:“石嫂,石嫂救命!露微,露微救我,来人!”
沈潇被他吓了一跳。
他急忙去抓徐风清的胳膊:“你怎么了?”
徐风清更是吓坏了。
他使劲要往屋子里逃,嗓子里的叫声都变了调。
石嫂出来,冲沈潇做了个眼神,示意他放手。
然后,她安抚似的,把徐风清领到了屋子里。
沈潇要进来,石嫂冲他摇摇头。
约莫等了半个小时,石嫂才从徐风清的卧房出来。
她发现沈潇已经把徐风清打翻的棋子全部捡了起来。
“沈将军,您怎么来了?我们也没提前接到信。”石嫂含笑,同他寒暄。
沈潇却没有说废话的心情。
他指了指屋子里:“他这是怎么了?”
石嫂如实说给沈潇听:“在医院的时候,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出来之后就有点糊涂了。不过,已经好了很多。
他刚回家的时候,连小姐都不认识了,见到谁都害怕。现在好一点了,家里的人认识了几个。您刚来,吓到他了。”
沈潇沉默听着。
他的浓眉拧在一起,石嫂怀疑他想要打人,故而略微往后退了半步。
可沈潇没有发火。
“我进去看看他。”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