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山翌日很早就起来,去城外的一处十字路口,祭拜了他母亲。
他烧了很多纸钱。
司大庄跟着他,对着远方磕了几个头。
回程的时候,天刚刚亮。司大庄一边骑马一边和他闲聊:“五哥,我娘的坟已经修好了。等清明节烧纸的时候,你也去看看吧,是你出钱修的。”
前年的时候,沈砚山让司大庄给他娘修坟。
司大庄要天天跟着沈砚山,就让副官去做了。
修了一个月,已经弄好了。
司大庄自己去看过,也带着小鹿去瞧过。沈砚山一直很忙,那段时间要跟杜小姐约会,司大庄赌气没告诉他。
“好。”沈砚山情绪低落,随口答应了一声。
他回到家中,刚走进正院,就闻到身后传来面条的清香。
一转身,司露微端了一碗做好的阳春面进来。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母亲以前常给他做阳春面吃。
沈砚山眼眶一热。
他这个人很精分,把世界和自家划分得清清楚楚。在外面,他冷血得过了分,可回到司露微身边时,他又格外感性。
她稍微对他好些,他心里就软成了水。
他看了眼她,终于和她说话了:“给我做的?”
“是。”司露微道,“五哥,你不要难过。”
沈砚山接了过来。
他直接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椅上,把一碗面三五下吃完了。
司露微就道:“厨房还有,我擀了很多,再去下一碗。”
“好。”沈砚山道。
司大庄忙喊:“我也要吃。”
他不劳烦司露微端,自己跟着去了厨房。
他大赞司露微今天懂事,没有继续和五哥拧着,而且说她聪明:“讨好都能讨好到点子上。”
一个人渴求她的好意,她随便付出一点,就能取悦他,这根本不是她聪明,而是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外溢。
司露微眼睛有点涩:“你吃你的,废话这么多。”
她下了三碗的分量,捞出一碗给五哥,剩下的全部留给了她哥哥。
司大庄就着灶台,连吃带喝把一锅汤汤水水的全部吃完了,一滴都不剩。
沈砚山正在洗脸。
看到她又端了进来,放下巾帕接过来。
他坐下来慢慢吃。
她逃走的事,沈砚山一句话也没提;司露微也不再说他亲吻她的事了。
“你如果想要出门,直接出去吧,我跟副官们说过了,不会阻拦你。”沈砚山放下筷子,对司露微道。
司露微说:“我想去看看太太,她前些日子一直生病没好。”
沈砚山点头:“你今天就可以去。”
司露微道谢。
沈砚山又道:“小鹿,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们俩,为什么到了这个境地,其实都是我的错,我在一厢情愿逼迫你。”
司露微心里像灌满了水,一不小心就要从眼中淌出来。
“五哥......”
“别乱跑了,外面世道不安稳。你一离开我,我就害怕得不行。”沈砚山道,“对不起。”
“五哥,你不必道歉.......”
“我是说,我应该逗你笑的,应该弄个烽火戏诸侯的戏码让你开心,结果都没有。对你好,全是口头上的,却非要你回应。对不起小鹿。”他道。
司露微的心口发紧,一寸寸似乎要捏碎了她。
她倏然抱住了他。
沈砚山愣住,整个人都有点僵。
司露微把头埋在他怀里,他愣了三秒之后,也回抱了她。
他胳膊很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肉里。
这个主动的拥抱,是那样难得且珍贵,沈砚山险些落泪。
他轻轻吻了她的头发:“小鹿......”
而司露微,慢慢清醒过来,推开了他,脸上又有点白。
她快要疯了。
她的理智那么坚决,她的情绪却那么松弛。她像个摇摆不定的浪荡女,毫无操守可言。
可沈砚山那些话,迷了她的心智。在那个瞬间,她的情绪支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