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原本是想在隔天就来的,结果刚收拾好家里准备出发时,板根叔的身体受这潮湿天气的影响,有半边身子突然就动不了,板根婶哭着来求她过去帮忙,她又只好帮着去叫大夫,然后陪着人去了镇上的积善堂。
板根婶着急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也不好意思急着离开,又加上板根婶的一双儿女还没赶过来,她也不忍心留她们两位老人在医馆,便留下来一同照顾。
隔天,虽然板根婶的儿女赶过来了,但女儿有了夫家,时当家主妇了,且正有着身孕,哪里能时时守着,儿子是一家酒楼管事的,年底最是忙得不可开交,也只能抽空到那点个卯。
板根婶自个儿又是喂鸡喂猪的,家里根本离不了人,又加上天放晴了,她又只好一边负担起板根婶的家务活,一边抽空把自己地里的菘菜收了。
这一番耽搁下来,等到有时间去李家村接人,已经是四天后了。
小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绣她的香囊,直到几天不见姐姐的阿宝像只兔子一样地冲了进来,欣喜地跟她说姐姐来了,她才知晓这事,起初还傻兮兮地懵了一下,随即就扔了手中的香囊,刷地一下就从火炕上滑了下来,也顾不得鞋子穿没穿进去,跟着阿宝就往外飞跑。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虽然外祖家的青砖大瓦房遮风避雨又透气,外祖一家,从老到少都对他们姐弟两个很好,但他们呆着是浑身不自在,眼下见到最亲近的人了,哪里还能淡定。
“慢点慢点”天气晴朗,大伙都在外面晒太阳,顾辞过来的时候,也没急着进屋,就站在外面和姥爷闲扯几句,余光扫到屋子里那两只像兔子一样蹦哒过来的小崽子,又急又好笑,生怕他们磕破到了,也快步走过去,一手捞了一只“在姥爷家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
“没、没有。”阿宝赶紧摇头,他是个内敛的性子,此刻也有些绷不住心中的情绪,“想姐姐了。”还小声地强调了一句,“特别想。”
“不得了,就学着花言巧语了,嗯”甜言蜜语是抵挡不住的金戈铁马,顾辞自然不能免俗,笑着揉了揉他的脸,偏头一看不出声的小姑娘,不由纳闷,扯了扯把头埋在她怀里的小姑娘,“看来娇娇不想姐姐。”
“小丫头娇气着了。”花氏正从屋里给顾辞搬凳子出来,听到这话,调侃地笑了笑,“想得掉金豆子了都。”
“真的”顾辞又扯了扯她的后衣领,小姑娘却是抱着不撒手,也不搭腔。
杨氏也跟着端了茶和瓜子出来,附和道“真的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瞧瞧我们也待他们两人不差,结果,就连阿宝这平日看着不声不响的乖性子,梦里都在叨叨姐姐。”
几人边说着笑,边招呼顾辞去坐,“啧啧,你瞧瞧这两只小崽子,这样缠着你不放的模样儿,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他们了。”
“两只都是黏人精。”顾辞知道杨氏是在开玩笑,也没往心里去,推了推两人,结果两只小的就是不撒手,没办法,只能一手揽一只坐了过去。
阿宝还好,小孩子玩心大,缠了顾辞一会儿,就禁不住小石头,小虎子几兄弟小弹弓的诱惑,跟着跑开了,走时反复跟顾辞确认,“姐姐,回家了一定要叫我啊,一定要叫我”
顾家村的男孩子都皮的很,阿宝在顾老二家时,胖墩不出门,他就出不了门,胖墩出门了,他也只能是胖墩的小跟班儿,哪能放肆地跟同伴去追追赶赶,久而久之,自然没有什么孩子喜欢跟他玩。
如今,难得看弟弟和这群表哥表弟玩得这么尽兴,顾辞也不拘着他,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就让他们去了。
阿宝一走,顾辞才好把心神都放在小姑娘身上,随手剥了两粒瓜子喂给她,当着大伙的面,笑道“众目睽睽下,跟姐姐撒了这么久的娇也不知羞。”
小姑娘喜欢吃瓜子仁,但一磕瓜子就嚷嚷着额头疼,更重要的,还不会磕,别人上下牙齿一碰就能磕到瓜子仁了,小姑娘上下牙齿一碰,连壳带仁都碎了,在家里被阿宝偷偷笑了几次,每次吃瓜子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磕坏了又在那里兀自生气。
因此,家里有瓜子的时候,顾辞有事没事也会往自己口袋塞点瓜子,闲着无事了,就剥几颗塞她嘴里。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在她怀里蹭了蹭,偷偷抬起头,就着她的手心吃了瓜子,低声争辩道“我才不是撒娇。”
哼,她只是比阿宝那个小傻子还想姐姐而已。
顾辞笑着去看她,一注意到她一张脸干巴巴的,眼睛里有着轻微的红血丝,眼底青黑一片,那模样哪有之前的水灵好看。刚刚小姑娘冲过来的急,她也没注意好好看,这一看心里瞬间就来了气,但当着李家这些长辈的面,她这会半个字都不能训。
虽然先帝不顾百官上书,下发了“女子也能当家作主,同男子一样娶妻”的法令,但百姓皆以女女夫妻不能传承香火为由抵制,达官贵人子嗣多的人家,虽让家中女子学当时的女帝纳女妃的派头,但下层百姓皆嗤之以鼻,尤其是在他们这样穷乡僻壤的庄户人家,照样是重男轻女。ωWW.
顾辞相信外祖一家的长辈都会把阿宝护的滴水不漏,若是几天就瘦了憔悴了,肯定着急跟她解释,但小姑娘,怕就不会这般上心了。
是以,她若是训了小姑娘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李家这些长辈的面上都会挂不住,皆会以为她是在怪他们没有照顾好人。
顾辞压了压心中郁气,又帮着她剥了几颗瓜子,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地和她说了几句。
小姑娘在她怀里腻歪够了,又心心念念着她的香囊了,趁着顾辞和李家人相谈正欢时,她又赶紧拉着三梅进屋刺绣。
“娇娇妹妹,那你今天是要跟着大姐回去吗”三梅和她形影不离了几日,对博学多才的小姑娘愈加佩服和喜欢,恨不得两人能日日待一起刺绣。
“嗯。”娇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想着还未绣完的帕子和香囊,她又迟疑了,家里还有十条帕子,这几天她这么紧锣密鼓地赶工,带过来的帕子还只绣了十条,香囊绣了八个,还有五条帕子,十二个香囊,若是还能在三梅这里,每天绣六个时辰,坚持三天,剩下的香囊和帕子她再回去偷偷赶一赶,还是能完成的。
想出神了,绣花针就戳进了指腹,疼得她咝了一声。
“娇娇妹妹,没事吧”被绣花针戳到手指头,对刺绣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三梅自己出神的时候也会这样,但看到小姑娘指腹上的血珠,倒是急了。
娇娇把手指头含进了嘴里,看三梅要下炕,赶紧拉住了她,“没事没事。”
三梅看她的手指头没流血了,也就放心了,以为是她太急了,又道“要是实在赶不完,也就少些钱,你同大姐说明白了就好,我看你这几天熬得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
“三梅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姐姐。”娇娇赶紧截住了她的话头,“若是姐姐知道了,我会被骂的。”
三梅皱了皱眉,“我看大姐不像这么苛刻的人啊,正经绣坊的绣娘一天都只绣四个足时辰,你这几天,每天都足了六个时辰,大姐若是知道你是真的力不从心,肯定会”
娇娇懵懂地眨了一下眼,“姐姐她只许我绣三个时辰,多了就要训我,若是被她知道我一天绣了六个时辰,估计就得挨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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