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直到五日后才送过来,里正和族长带着顾老二亲自上门来的,一齐送来的还有一百两银子。
阿宝月初沐休两天,也正好在家,因为还没有大名,便由里正做见证,由族长代签。至于顾辞,她这个连族谱都不能上的女娃子,自然是不能代签的。
“大姐儿啊”族长开了个头,瞧着顾辞那冷漠的面容,到了唇边的话又压了下去,把顾老二手中的银子亲自递到了她的手上,“往后啊,带着阿宝好生过日子。”
“嗯。”经此一事,顾辞对族长也没了以往的敬重,点了下头,敷衍地回了一句“让族长操心了。”
族长动了动唇,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他知道顾辞比顾老二要拧得清,也是个有主见的,若是个男娃,要带着阿宝自立门户,他举双手赞成,可一个女娃
对族长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顾辞也不上心,接过阿宝端上来的茶水,客气招呼几人用茶。
顾辞态度不热情,族长呆着也尴尬,原本想让顾辞不要客气了,余光看到阿宝,倒是愣了愣,“那天在祠堂都没好好瞧阿宝,今日瞧着,阿宝这模样越发有灵气了些。”
顾辞瞧了顾老二一眼,嘴角嘲弄地勾了勾,“小孩子本就是个活泼的,好好养着,自然有灵气。”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顾辞这言外之意,虽然这话是说给顾老二听的,但族长也莫名觉得尴尬,端着茶喝了一口,打着哈哈,“可见,大姐儿还是会照顾人的。”
顾辞没搭腔,见顾老二还在盯着阿宝看,她在内心冷哼,面上却是没露半点情绪,偏头朝阿宝道“阿宝,去看看你娇娇姐姐在做什么,别让她乱跑。”
阿宝正被顾老二看得浑身不自在,得了顾辞的话,转身就跑了。
直到人跑出了屋子,顾老二才回过神来。自打阿宝那日跟着顾辞到了这边后,他就没怎么上过心,平日瞧着也没好好打量过人。但今天签了这文书就不一样了,往后这儿子就是自立门户,不是他随便能拿捏了的,不免就生出些不舍来,却不想这一瞧,竟发现短短时间内,自己这个在心目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儿子竟然和印象中那畏畏缩缩的小豆丁相去甚远,都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
作为一个父亲,诚然,他是希望儿子过得好的,可让他耿耿于怀的是,自己的儿子是因为离开了自己才过得好。
后悔,懊恼,气愤,不舍
在这一瞬间,各种情绪竞相上涌,顾老二的心情五味杂陈,心中竟然隐隐生出几分害怕来,瞧着阿宝那白皙干净的脸蛋和越发坚毅的眉眼,他无端觉得自己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儿子,可能真是个有出息的。
顾老二的脸色明明灭灭,良久才抬头看向顾辞,艰涩地开口道“你把阿宝照顾的很好,脸圆了,个子也长了。”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会将他照顾好。”
顾老二知道顾辞这话又是在暗讽他,但他只能装傻充愣,勉强扯了一抹笑意,“虽然分家了,但咱们还是一家人,往后要是真遇到什么困难了,来找我”
“呵呵。”顾辞轻笑打断了他,“既然分家了,便是两家人,两家人就不说一家话。我还是那句话,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我一件都不少,但多了,你也千万别奢望。今儿族长和里正都在,我也就把话说明白了。你也回家告诉柳氏,别想着再来我这边捅幺蛾子。往后我和阿宝若是过不下去了,你愿意主动帮一把,是情分不是本分。同样,万一我和阿宝要是运气好,日子过得比你们好了,帮不帮你们,也同样是情分的事,而不是本分。”
顾辞顿了顿,又看向族长和里正,“两位长辈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族长和里正早就觉得顾老二这一家子是破烂摊子了,不管说什么,总归都要得罪一方。
“理是这个理儿,但到底是血脉亲情,这情意和其他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顾辞挑了挑眉,大约是和六婶在一起呆久了,这冷嘲热讽的利索嘴皮子,她也学了几分,“人家那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便宜女儿,过得比这嫡亲的儿子女儿还要好。可见,这劳什子情意,跟血不血脉的,都没甚干系。”
句句直戳要害,族长讪讪住了嘴,又假装低头去喝茶,“既然这文书也签了,茶也喝了,那大姐儿,我们就不多留了。”
顾辞巴不得把人送走,“族长和里正都是贵人事多的人,那我也不留了,今日就辛苦两位走这一趟了。”
人家都把话说这个份上了,族长和里正自然是选择麻溜走人。顾老二一个人呆着也尴尬,呷了一口茶,也跟着走了。
顾辞将几人送到了门口,就转身进了屋,把桌上的文书和银子都拿起来准备收好。
柳氏大约是为了膈应她,明知她这破落屋子不安生,还特地给的是十锭十两的元宝,明明她当初给到顾老二的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顾辞把文书和当初自己分家的那份文书都放在一起,夹在自己折好的一件中衣里面,至于这一百两银子,她决定放在镇上的钱庄先去存起来。
娇娇那里的药钱大约还要一百两,那鹿茸兑换的药还能坚持到明年二月,那这一百两在钱庄存三个月的定息再说。
家里如今虽有两百两,在顾家村都算得上是个富户,但顾辞知道,阿宝若真是块读书的料,往后这钱就跟流水似的。尤其是往后去了镇上,什么都得花钱,镇上的学堂束?更贵,眼下这些钱根本是不够的。
顾辞在心里左合计右合计,还是觉得钱不够,怕是明年开春也不能搬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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