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三年秋,九月初四,广袤干旱的西北突降了一场雨。
“将军,宋家传来消息,说”传信的小将素知她家将军对那位小娘子的情意,此刻闻此噩耗,早在腹中盘旋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躺在狭窄简易床上的女人,原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都说女子生此面相者,是孤寡之人。偏偏唇生的十分柔软精致,是饱满的樱花唇,若不是常年在边关饱经风霜沙砾,她的将军顾辞,也是大锦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此刻,这样的美人儿却是形容枯槁,一副日薄西山之势。即便如此,听到小将的话,她仍是费劲坐了起来,“快说,宋府说什么了”
“说”小将一脸悲戚,唇瓣反复蠕动了一番,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小姐她听闻您战死沙场,悬梁自尽了将军”
话落,床上的女人从床上轰然倒了下来,一张脸青白交加,“你,撒谎。”
小将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想去扶她,却被一把推开了,“将军,末将如何骗你消息是跟着赵将军一起递过来的。”
“我,不信。”顾辞赤红双眼,一边笑一边哭,“我不信的。”
她还没死,她如何能死。
“将军。”小将刚止住的泪又簌簌掉落,边哭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发钗,“赵将军说,这是小姐的遗物,临死前还攥在手里。”
顾辞死死地盯着发钗,这发钗,她再熟悉不过,当年对方及笄的时候,她亲手为她制作的,上面挂的那颗小小的如意珠,还是她从赵将军赏赐给她的匕首上扣下来的。
帐篷外,北风卷着冰冷的秋雨,呜咽声裹着淅沥声,如诉如泣,如悲戚的哀乐。
许久之后,顾辞才颤抖着手接过小将手里的发钗,拿在耳边研磨,声音低的仿佛要飘走了似的“她,可还有什么话留下”
“赵将军还说,小姐去之前,去求过宋老爷,等将军的回了京,让宋老爷把她烧了,然后把骨灰撒在您的坟头上。”
“呵呵”顾辞闻言,轻声笑了起来。
“将军”小将生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时想不开,扑过去把她手中的发钗夺了过来,却不想对方既不闪躲也不挣扎,她一扑过去,就仰面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安静地仿佛没了生息。
小将吓坏了,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阿若。”小将还没探出什么,顾辞却冷不丁地开了口,“王大夫说,我身上这毒,用虎狼之药,能解,是不是”
小将先是一愣,随即又哭了,“是。但赵将军说了,不能给您用这药,不然”
“不用告诉赵将军,你让他来。”
“将军”
“娇娇死了,活着真的太痛苦了。阿若,最后一战,赵将军赢了,我才能让娇娇自由。”
阿若犹豫很久,在顾辞期待的眼神下,最终含泪点了点头。
离开前,顾辞又叫住了她,“是谁,告诉娇娇,我死了”
“二姑娘。”
顾家二姑娘是她后娘带过来的继妹。
顾辞握了握拳,可惜身体彻底虚脱,根本无力紧握,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她心中仍是生出了滔天巨恨。
许久之后,她才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你去吧。”ωWW.
承平四年春,三月初三,大锦皇城花都。
在西北鏖战了三年之久的铁娘子赵将军终于率军凯旋而归,大锦百姓集体呼唤雀跃。
从此,朝中大臣再也无人敢阻止大锦国君立公主为储君。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踌躇满志的女帝问这位朝中新贵
“赵爱卿说,此次大战,能大获全胜,全都仰赖爱卿。平定西北游牧民族,乃功在千秋的大业,爱卿有何心愿,孤皆可应你。”
“谢陛下。臣不要名利权贵,只求陛下下旨,解除义妹与宋家的婚约,把她归还给臣。”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爱卿这要求委实为难孤了。”
“陛下,我大锦讲究父母之言,媒说之约,然义妹无父无母,是臣捡到养大的,当初也是被迫卖给宋家,不仅如此,宋家欺瞒媒人,让义妹嫁过去守活寡,从前是臣无能,才让义妹受了这等委屈,如今即便她死了,臣也要让她自由。”
坐在高位上的女帝神情微敛,垂眸沉思,稍许才道“既是爱卿夙愿,那孤便准了。”
“谢陛下。”
三月十八,惠风和煦,旭日春媚。
辞官归乡的顾辞不顾父母邻里族人反对,穿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率着十里红妆,从宋家把宋三少奶奶的牌位娶进了她自己的家。
这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整个顾家村,村里人议论纷纷。
在大锦朝,自从是女帝的先帝开了纳女妃之风,下面的贵族也有效仿跟风的。是以,女子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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