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不去求,自然别人会去求,再说如今朝廷腐败,卖官鬻爵都是常态,那些豪门大户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一个显赫的官身,自然也不惜钱财托关系走后门,因此若是想光凭本事通过院试,非是人中龙凤不可。”
赵颀听完拿着筷子沉默许久。
虽然姚燃心直口快还是个杠精,但年纪轻轻便能通过解试成为举人,肯定有两把刷子,而且他和陈纪都是由童生一路考上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些科举背后的猫腻和黑暗。
何况两人也都不看好杨之水的学问水平。
那么杨之水参加院试通过的机会几乎为零,即便是杨老夫子推荐,但杨老夫子也不过是一个乡镇的秀才,与府城那些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和那些家产无数的狗大户比起来,这个关系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往杨公镇通过考试的一些秀才,更多的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
有能力考进前十名,想来入县学还是相当有把握,其余的大概就只能看运气了。
杨之水可以说是杨大元如今最大的希望,也是他们一家摆脱农民身份的唯一途径,因为一旦家里有了一个秀才,国家就会免徭役和一部分税,而且正式算是跨进了知识分子阶层,在官场上拥有一些特权,比如见官不拜,有事也可以直接告官等,然后还可以开设私塾向县学推荐学生等,当地豪绅嫁女一般也会将秀才作为首选对象,这些几乎都是平民无法得到的特权。
若是家中没钱没权,那么考中秀才几乎就是普通百姓进阶的唯一途径,而且一步一步考上去的含金量也大。
就比如宋朝就有一个不成为文的规定,非是三甲进士出身,不得为京官,更不得为宰执。
也就是说,在宋朝所有的宰相肯定都是进士出身,想凭皇亲国戚的裙带关系爬上中枢位置没有任何可能,而终宋一朝数百个丞相和宰执,就没有一个皇亲国戚,这也极大的稳固了皇权。
可以说宋朝之所以半壁江山庸君辈出,还有宋徽宗这种万事皆会就是不会当官家的文艺青年都能安安稳稳当一辈子皇帝,三百多年没有因为皇族争夺皇位闹过一次血腥政变的朝代,是中国封建史上的一个奇迹。
其他朝代皇族为争夺皇位血肉相残打出脑浆子的比比皆是,唯独宋朝安稳的一批。
所有这些进士出身的官员,要想稳固权势和地位,唯一仰仗的只能是皇帝的信任。
若是杨之水真的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能够一步一步考中进士甚至位列三甲,那么将来封公拜相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眼下看来,他的能力差的太多,就连院试都没有把握。
“赵兄,虽然姚兄说的我也不是很赞同,但若之水真的想将来有些出息,托托人情走走门路还是很有必要,哪怕后面继续复考入学,也会耽误很多时间,年龄越大竞争越发激烈,而州府解试通过者更是凤毛麟角,所有州府都屈指可数!”性格相对稳重寡言少语的陈纪也开口劝说。
“二位哥哥说的有理,但鄞县的学官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想去托关系也找不到门路,至于二位昨天说的崇国公和西涧先生,为区区一个县学名额前去打搅,也的确有些太过份了!”赵颀苦笑说。
“这个赵兄大可放心,只要赵兄有此打算,我们可以帮忙去打探通融,庆元府我们还认识几个同届举子,托托关系搭上县学府学的官员不是太困难,唯一的难处是钱财,估计要花费不少!”姚燃脸上多了一丝喜色。
“大概要花多少钱?”赵颀想了一下问。
“这个……估计不会下百贯,若是捐一个贡生,至少都是三千贯!”
“一百贯倒是不算太贵……”赵颀捏着下巴想了一下笑着说。
陈纪和姚燃两人互相看看,脸色略有些古怪的。
“赵兄,不是我等鄙视你,你和杨大元家都差不多穷困潦倒,这百贯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我之所以眼下提及,就是想提醒院试还有近五个月时间,你们可以商量一下该如何筹钱,广州和庆元府坐船来往一次也不过是十多天,若是筹到钱,等到快要入秋之时我二人再来帮之水去鄞县走动打探……”心直口快的姚燃补充说。
“无需如此麻烦,明天或许就有钱了,两位哥哥既然愿意帮忙,小弟感激不尽,今日先吃肉喝酒,钱财的事明天再说,若是百贯我都拿不出来,怎么安排盘缠送二位哥哥回乡,来,喝酒!”赵颀轻轻一顿酒杯笑着举起来。
两人再次互相看看,虽然感觉赵颀是在吹牛逼,但还是很爽快的举杯。
而且两人也都很好奇,不知道穷的住破窑的赵颀如何明天变出上百贯的真金白银出来。
有钱,自然什么都好说。
没钱,那就当今天放了个屁。
至于回家的事,两人竟然今天都不急了。
尼玛刚认识的这个小老弟做菜这么好吃,而且为人豪爽义气,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的招待,若是能够天天这样混吃混喝吹牛打屁愉快生活下去,回不回家已经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