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菁用过了午膳,把这紫薇苑又从里到外的逛了一遍。卧房是在东里间,床放在碧纱厨里头,木格雕花窗下放着梳妆台,还有各色的妆奁,墙角的花架上养着几盆兰花。次间是一张临窗的大炕,靠墙的一面放着博古架,和外间用格挡隔开,月洞门前垂着珠帘。
西边两间隔成了书房,靠墙摆着三开一丈高的铁力木书架,边上还放着木梯子,以方便人取用书籍。书架上的书并不多,赵菁随手翻了翻,除了几本她教书有可能要用到的《女训》、《女戒》之类,大多数的书都是记录大雍风土人情的杂记。她一时兴起翻了一本看起来,倒也觉得有滋有味。
这样的条件,比起鼓楼大街的那三间房子,真的不知好了多少。赵菁有时候挺瞧不起自己的,明知道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过也是个借口,可这身子一旦养成了娇气的毛病,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她扫了眼墙角的沙漏,估摸着徐老太太已经歇过了中觉,便起身换了一套衣裳,去松鹤堂给她老人家请安。
徐思安用过了午膳走了,这次是真的出门了。他耽误了一早上,再不办正事儿说不过去了。
老太太房里,齐嘉慧、齐嘉宝、徐娴、孙玉娥都在,这是赵菁日后的四个学生,今儿也算是她们要见过先生的时候。
其实双胞胎还小,还没到开蒙的时候,不过是跟着一起玩而已。再说齐嘉宝是男娃,将来必定是要搬去外院的。只有徐娴和孙玉娥,却是已经到了不得不严加管教的时候了。
赵菁向徐老太太见过了礼,规规矩矩的坐了客坐,丫鬟送了茶上来,老太太便问她:“给姑娘收拾的院子可住的惯?我也不懂这些,都是张妈妈收拾的。”
徐老太太若是懂收拾屋子,那奇怪了,她这房里的摆设赵菁有时候觉得头疼呢,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毫无章法,全凭心情而已。不过嘛,作为一个老太太,保持愉快的心情自然是最重要的,所以赵菁觉得这也没什么。
“张妈妈收拾的很好,比我在家时住的好多了。”赵菁笑着回话,垂眸端茶的时候,瞧见孙玉娥眼角略带鄙夷的往自己这边扫了一眼。
她大约是在看不起自己吧?出了宫没了靠山,如今要托庇在侯府,想来从她的角度看,自己当真是个可怜人,并没有什么能让她瞧得起的地方。
赵菁淡淡的饮茶,神色疏冷清雅,通常喜欢瞧不起别人的人,往往自己才是最自卑的。孙玉娥不是傻子,她贵为武安侯府的大小姐,却不姓徐,是武安侯名义上的义女,却没有进宗祠。这样的地位其实也并非固若金汤,她唯一可以倚仗的,不过是徐老太太对她的独家宠。
“姑娘可别客气,老婆子我知道,外头的金窝银窝都不如家里的狗窝强,人呐,总是住在家里舒坦。”徐老太太说话直白,可这几句话却当真的窝心。赵菁一下子对徐老太太又高看了几分,慈祥和蔼,又不怎么刻薄人,算在有些事情上糊涂了点,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是老太太客气了,我是来当先生的,老太太待我如上宾,我已是承受不起了。”赵菁说着,又站起身来,朝着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她是真心要谢徐老太太的。
既是拜师,便少不了敬茶,双胞胎和徐娴都规规矩矩的敬了茶,唯独只剩下孙玉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赵菁是宫里出来的,又是服侍过太后和皇上的,不管去了谁家,哪个敢给她脸色看的?她虽然知道自己如今托庇于侯府,可这样的闲气,却也是不会受的。
“喝过了拜师的茶,我以后便是你们的先生了。”赵菁放下了茶盏,含笑对她三个学生开口,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孙玉娥,淡淡道:“大姑娘那杯茶想是喝不到了,也罢,你我既然没有师生的缘分,那不勉强了,老太太可以为大姑娘另择良师。”
孙玉娥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赵菁是什么意思。
她原本打的如意算盘,是料定了赵菁会给徐老太太几分脸面,算自己不敬茶,她也只能生生受了这份气,也算是给了赵菁一个下马威了,谁知道她这下马威没成,那边赵菁反倒把自己给退了……
人人都知道赵菁为什么会进侯府,那是因为老太太宠孙玉娥,想她将来能找一户好人家,这才请了赵菁这样从宫里出来的姑姑来教孙玉娥规矩。可赵菁一句没有师生缘分,轻轻巧巧的把这个最正儿八经的学生给推了。
张妈妈站在一旁暗笑,姜还是老的辣,孙玉娥想在赵菁身上占便宜,只怕还没那个本事。
徐老太太虽然糊涂,但尊师重教的道理,她却也是懂得几分的,赵菁是她花了心思请来的先生,孙玉娥这幅样子,当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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