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南陈真的打了回来,齐家怎么办?
又有多少人会因为战争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为了救一人,而使得千千万万人处于水深火热中,真的值得吗?
明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心乱如麻。
时间太晚,齐战在西林小筑留宿,像先前明乐生病那样,他住外间,明乐住里间。
夜里,听得明乐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齐战叹气,“大夫嘱咐过多少次,让你少忧虑,你就是不听。”
明乐笑了笑,“什么时候你这般婆婆妈妈了?”
还不是被你逼的!
这话当然说不出口,齐战起身,在黑暗中走到明乐床榻边坐下,“说说吧,你心里怎么想的?”
“三哥,若朝廷发兵,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
先不说行军打仗是件多艰苦的事,单从明乐的目的考虑,齐战就不能放他走。
他定是要去南陈找贺远山。
万一,他一去不回呢?齐战一口回绝,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三伏后,天气逐渐转凉,秋很快来了。
南陈和大兴在半月前正式开战,而齐泰奉皇帝指令,出兵助大兴对抗南陈,大军不日便要南下。
夜风之言果然成真。
京城这边迟迟没有消息,明乐便打定主意去南边一趟,母亲以叛将之妻的罪名被关押,跟贺远山以及南陈的皇帝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当初旗帜鲜明地支持南陈皇帝登位,追随父亲,也不会被亲哥哥一关十几年。
正是因为那场内乱,大陈国一分为二。
而偏居一隅的南陈皇帝,怕是早已忘了当初支持自己的亲姐,而贺远山,也忘了发妻。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过着安稳的日子,却把母亲扔在牢狱中数十年!
明乐咽不下这口气,他要南下,要亲自站在南陈皇帝和贺远山面前,问问他们为何不设法营救母亲,那是他们的亲人啊!
明乐将京城这边的大小事物全部交给了玉蝴蝶和玉痕,“若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少爷,可此次南下,山长水远,您身子又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办?”玉痕担忧道,“不然,就让奴婢陪您去吧。”
“不用。”明乐摇头,他此次跟着北陈大军南下,本就是瞒着齐战,再多带一个人会更引人注目,“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地帮我看着京里的情况。”
玉痕知道明乐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只能作罢。
离开时,明乐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只将齐战从卿阳山给他求的平安符带在了身上。
他在齐觉帮助下偷换了士兵服,混在南下队伍中,原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想第一天就被齐战发现了。
“嘿嘿,三哥。”明乐将帽子压低了些,故意挡住自己眼睛,好不与齐战那冰冷的视线相触,却被齐战直接抬起了下巴。
“你为什么不听话!”
眼前的齐战,俊脸如千年寒冰般清冷,目光凌厉,似两把利剑直勾勾地朝明乐射来。
明乐将头盔推高了点,谄媚地朝他笑笑,后退几步挣开了他的手,目光却不停地递给他身后的齐觉,示意他帮帮自己。
齐觉忙上前来替明乐说好话,“他说他天天呆在家里怪闷的,想出来看看,我便带着来了。况且,又不会真的让他上前线,等到了地方,他逛得差不多了,我派人送他回去就行。”
“他蠢你也蠢吗,这是去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
盛怒下,齐觉也不敢招惹他这个冷面小霸王,只能朝明乐无奈地摊开手,让他自求多福。
见齐觉离开,明乐放软姿态,故意跟他插科打诨,“三哥,你先前一直说拉我去军营练练,身体就好了,我如今跟着来了,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骗得了所有人,你骗得了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南下是为了去见贺远山?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大战在即,他若从北陈军营溜到南陈,那是反叛。
而对南陈来说,也未必有人认他,十多年了,怕是贺远山都忘了自己曾经还有个孩子吧!
人心难测,他怎么就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