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狐狸尾巴了!你道本太子不知?年前丐帮立帮之时,你到苏武山何干?还不是与北凉沮渠牧犍勾连?父王识人不查,竟一再起用你这个奸细!我南凉宿敌,乃是北凉,而非西秦,通北凉者,死罪难饶!文支竖儿,本太子最后问你一声,去西秦大牢,还是就地掉头?”
秃发文支昂首而道:“动手吧!”
秃发檀兴咬牙切齿:“孩儿们,将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乱刀砍了!”即退后一步。
“慢着!”秃发文支爆喝一声,说道,“我秃发文支堂堂七尺男儿,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我南凉国主,死则死矣,忘恩负义白眼狼一说,绝不领受,原样送与你,秃发檀兴!”说完哈哈大笑。
秃发檀兴狞声道:“好,文支竖儿,我让你死个明白,忘恩负义白眼狼几字,你受之无误,背负此污名,去见阎王吧!”即向四下里扬声道,“孩儿们,此等竖儿,原是北凉孤儿,我父王将他带到乐都养大,赐我秃发尊姓,封他将军,赐他富贵,但他不思报恩,父王责备几句,就投靠北凉,叛我南凉,与沮渠牧犍幕僚魏纪交往甚密。孩儿们,此等忘恩负义白眼狼,此等卑鄙狡诈大奸贼,该杀不该杀?”
“该杀!”山坳中轰然一声。
秃发文支愣于当地。
秃发檀兴后退一步。
两个大汉提刀向前。
正当鬼头大刀举于空中时,两颗石子破空而至,两大汉手臂断折,摔倒于地。
段有出手!
山坳中三四百人皆是一愣。
段有立于暗处,提气送声:“秃发檀兴,你动手试试!”
陈忠疾步跃上山腰,扬声道:“丐帮各分舵听令,帮主下令,结打狗阵,活捉秃发檀兴!”
“唏——”山坳中爆出一片抽气声,瞬间乱作一团。
秃发檀兴颤声道:“段帮主,我们无冤无仇,何必赶净杀绝,我走便是。”说着当先上马冲出。
须臾之间,南凉三四百兵马逃得干干净净。
段有与丐帮威名,竟至如斯!
山坳中,秃发文支一直愣于当地,段有走近后,忽行大礼,口中却说道:“我是北凉人?”
段有将他扶起,拍拍其肩膀,说声:“走吧。”
段有与陈忠牵马步行,秃发文支跟于身后,一直懵懵懂懂。
忽然,秃发文支止步,问段有道:“帮主,你可曾记得,年前遇胡夏将军叱以鞑后,我向你所说之言?”
段有早知他心思,张口便道:“我虽出身孤儿,不知祖上名姓,可也是一大写之人。我在南凉官至将军,是提着头颅拚死挣来的,并非某人恩赐。秃发文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君王。若人视我为草芥,我则视其为虎狼;若人视我为兄弟,我则敬人如父母!士为知己者死,就此而已。”
此一段话,正是秃发文支当日所言,段有一字不差说出后,秃发文支又愣了一愣,说道:“帮主,你数次救我,我铭记于心,本想鞍前马后,替你一死,但,我要先做一事。”
段有说:“服从本心,你只管去做便是。”
“我还是要回广武,召集旧部。”秃发文支说,“之后到乐都,守护傉檀国主。”
段有倒是诧异。他本以为秃发文支是要光明正大投奔沮渠牧犍去的,未料却是这般。再一想,已全知其心意。
果然,秃发文支说:“傉檀国主已年迈,南凉亡于西秦势在必然,傉檀国主若是降西秦,我当随他一道,忍辱偷生,待我北凉一统凉州时出力;若是他死战,我必保他周全,到北凉安度晚年,以报他养育之恩。”顿一顿又道,“傉檀国主于我有养育之恩,帮主于我有救命之恩,牧犍王子于我有知遇之恩,先前我一直纠结,若是南凉与北凉刀戈相见,我当何处?现今明白了,恩是恩,义是义,恩报于应报之人,义行于当行之事。”
段有欣然道:“男儿当如此,知恩必报,大义当行,国之大义,至高无上。”
秃发文支复向段有一揖到底,说:“帮主,就此别过。”
段有送了他一匹马。
上马后,秃发文支说:“帮主,我永远是丐帮人,迟早会来追随帮主麾下!”
一扬鞭,身形消失于夜色中。
申时时分,段有与陈忠终于到大河边。大河对岸,榆中城遥遥可见。
段有到一腰粗的树前,抬手一掌“亢龙有悔”使出,树咔嚓一声折断,陈忠唬得说不出话来。(到纵横中文网看正版《继绝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