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传闻出去,于是各家朝臣都在心里打了一个突,这皇上算是独居数月了,怎么竟然连个女色都不近的样子。
也亏他受得住!
若说真是个无能的,却也不像,人家不是一下子搞出来两个皇子嘛!
不过自从宫女爬床事件后,皇上倒是来永和宫勤快了,只不过眼睛依然不看皇后,只是来问一些关于皇子的事儿,没事逗弄下两个皇子。
偶尔皇上和皇后走个对面,两个人有志一同,都瞥开眼去,谁也不看谁。
阿慧等见了此等情景,颇有些无奈。要说以前闹气也是有的,可这两个人**的,床头打架床尾合,几天就又热乎起来了。可是如今倒是好,从盛夏到如今入了冬,眼看着都半年了,皇子如今长到八月,都能扶着站起来了,不曾想这两个人依然是谁也不理谁!
别说那是皇上,就是民间普通的夫妻,也不能这样冷落啊。眼看着不知道多少女人想爬上那皇上的龙床呢,皇后若是再这样作下去,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呢。
于是阿慧每每闲了,见秦峥心情好时,便劝上几句,谁知道没说几句话,便被秦峥冷眸一扫。
阿慧心里打了个突,知道这皇后是连皇上都不怕的,她说的这些话,根本没用啊!
阿慧无奈,便趁着皇后去看望福寿公主的时候,借机和宁王妃说起这个事儿。
宁王妃听了直皱眉:“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结,竟然闹成这样。”
阿慧便趁机道:“王妃何不趁机劝解下。如今这皇宫内外,也怕只有您能两边说上话了。”
其实还有一个福寿公主路锦,不过这个人整天病怏怏的,一日不如一日了,自然是不敢拿这个去烦她。
宁王妃自然是答应下来,于是她先来找了秦峥,谁知道秦峥一听她提起这个,半响没言语,最后在宁王妃的逼问下,却是道:“敢问三嫂,多湖当年对你极好,你却为何非要杀他?”
宁王妃万不曾想被问起这个,一怔,沉默了许久,终于喃喃道:“在我心里,何尝想杀他,只是我若不杀他,我却过不去心中的坎。”这是埋在心里的话,一直不曾说,也没法说。
秦峥闻言,苦笑道:“和他闹成这般,我心中何尝好受。只是我若和他好,我也过不去心中的坎。”
宁王妃一时竟然无话再劝秦峥,只能低头不言了。
到了隆冬时分,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却是福寿公主路锦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的去了。
于是天下举哀。
宁王妃对着路锦的尸首,咬唇流泪许久,不过年轻的天子却没有哭。
对于他来说,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一天姐姐会离开自己。
他低叹一声,抬手抚摸了下姐姐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这时候,却听得有人传报,说是图招财要闯进宫来。
路放听了,疲惫地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图招财跌跌撞撞地进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榻上那个已经没有血色的容颜,颤着唇,很久后忽然跑到路放面前,揪着他的领子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病重的消息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放抬手,不动声色地将他握着自己衣领的手移开,淡道:“她一直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图招财看着那病榻上女子,扑过去,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嘶声裂肺道:“路锦,你醒来啊!这根本是骗我对不对!”
宁王妃低叹一声,道:“图大人,如今你和福寿公主并无瓜葛了。”
如今的图大人,已经娶了新妇,听说新妇和福寿公主生下的女儿也极为融洽,将女儿照顾得很好。
图招财一怔,随即却越发流下泪来,望着床上的路锦道:“你竟狠心至此,连女儿都不曾看一眼。”
可是路锦却再也听不到了。
这个女人,她自始至终仿佛没有爱过谁,就连临走前,都不会回头再看一眼。
待福寿公主路锦安葬后,路放疲惫地回到了冷清的承乾宫,可是却根本无法入睡。
最后他终于起身,斥退了左右侍卫,一个人在这宫中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路上有侍卫见到人影,原本要上前,待看到是他,都尽皆退下了。
月光之下,寒风凛冽,他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衣衫,一人在这皇宫中游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陡然停下,却见自己竟然立在太和宫门前。此时宫门已经关上,他凄然一笑,干脆翻身一跃,进了宫门。
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两个娃儿的寝殿外,透过窗棂,想看看孩子,可是却看不到。他也不想进去,怕惊扰了他们,于是沉默间,又不由自主地来到了秦峥的寝殿外。
外面有苦竹几枝,寒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
路放默默地站在这竹影间,身影萧瑟。
也不知道孤身站了多久,最后终于低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却就在此时,一个孤清的人影出现在这夜色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路放微楞。
秦峥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感觉到那手冰冷彻骨,不由冷道:“你这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
路放浑身僵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秦峥放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往寝殿走去。
在这一刻,路放低下头,去看自己那个刚才被那么温暖地握着的手。
秦峥淡声吩咐从寝殿中匆忙走出的阿慧:“去煮碗红糖姜汤来。”阿慧低首,忙下去着守夜的宫女去办。
秦峥走到殿门前,微回首,见路放矗在那里不动,蹙眉道:“你还不进来?”
路放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迈动双腿,半响终于僵硬得抬步,踏入了这个有半年不曾到过的寝殿。
寝殿内烧着地龙,很是暖和,在寒夜里留恋了许久的路放,一进去便着实打了一个喷嚏。
秦峥眸中越发冷沉,道:“你有妻有子,却不爱惜身体,若是真个病死了——”
话说到这里,秦峥竟无法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于是接下来,在秦峥又恨又冷的目光下,路放来到了暖阁中,很快手里托着一碗红糖姜茶,在那里低头喝着。
暖阁中只点了一盏蜡烛,晦暗不明。在那烛火跳跃下,阿慧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个可怜巴巴的皇上是被皇后刚刚捡到的流浪狗。
待皇上喝完了姜茶,阿慧又机灵地拿来了暖炉,递给皇上。
知道接下来的事儿她最好退下,于是便悄无声息的下去了,只吩咐一旁的守夜的小宫女道:“机警着些,伺候好皇上和皇后。”
暖阁中,路放抱着一个暖手炉,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而秦峥则是脱了外袍,只剩下里衣,吹灭了蜡烛准备上榻就寝。
她侧躺在那里,面朝里。
半响,榻边的路放依然一动不动地抱着一个暖手炉,跟个石头一样,她无奈,只好回首,淡道:“你如果不睡,那就出去。”
路放听了这个,抿了抿薄唇,终于将那暖手炉放到一旁,慢条斯理地脱了袍子,也只剩下中衣,然后躺在了榻上。
床上只有一床锦被,于是路放只能掀开那被子进去。
于是一条被子,两个人各自占了一边,两条凸起,中间那处便悬空下去了。
就这么躺了也不知道多久,很明显两个人都没有睡,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那不是熟睡之后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在这黑暗中,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紧闭着唇,谁也没说话。
一直到外面宫中打更者敲起了三更的钟声时,秦峥终于低咳了声,扭脸,侧目看着路放。
路放察觉到她的目光,坚毅的侧脸不由动了下,也侧过来看她。
黑暗中,四目相对,虽看不清楚,可是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
良久,路放终于开口,涩哑的声音道:“你——”他只说出一个字,却把接下来的话都硬生生咽下。
半年多的时间,两个人都不曾看过对方,曾经那么熟悉的两个人,竟然变得有几分生疏。
秦峥抬起手,却是在被子下,摸索着捉到路放的手,握在掌心。
他在外面受了那半夜的冻,如今虽进了被子,可是依然觉得凉。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怀中,为他暖着。
久违的馨香,不曾预料的温暖,迎面就这么袭来,就好像冰冻三尺的寒气遇到了暖流,顿时,那寒气化作点点水珠,在路放心里慢慢流淌。
这一刻,他忽然再也无法压抑自己,伸出有力的臂膀,上前就那个身子狠狠地压在怀中。
入手间,却觉得那身子单薄——她竟然是瘦了这么许多!
路放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和腰肢,嘶哑而狂乱地道:“秦峥,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怪我……是不是根本无法原谅我……”
秦峥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一时有眼泪陡然涌出,她哽咽着,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咬唇泣声道:“路放……我……”她忽然啜泣得很是厉害,根本是语不成句。
路放心痛万分,放开她,胡乱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吸去她的泪珠,低声道:“如果你心里还生气,那就继续打我吧,好不好?”
秦峥躲开他的亲吻,却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呜咽大哭。
路放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像哄一个孩子一般哄拍着她。
秦峥哭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停息下来,将一脸的泪水还有鼻涕都抹在他肩头,这才挪了一个位置,靠在他胸口那里磨蹭着。
听着这个男人沉稳的心跳,她渐渐地停止了啜泣,不过也闭嘴,不开口说话。
黑暗中,秦峥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路放,你知道吗,我心里虽然恨你,可是更恨我自己。”
路放正待开口,却被秦峥抬手捂住了嘴。
于是秦峥继续埋首在他胸膛里,闷声道:“无论你对单言做了什么,我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动你,因为我爱你,我不爱单言。所以我恨我自己竟然辜负对我那么好的单言,而没有办法为他报仇出气。”
路放顿时僵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竟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后,他终于抬起手,颤抖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他张开薄唇,低低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终于发现,单言比我重要,所以才……”
所以才当时对自己那么的厌恨,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一辈子再也不要看到自己。
秦峥埋在他胸膛里的脑袋动了下,咬了下唇,终于艰涩地道:“我也气你,气你竟然为此做出那么多卑鄙的事来!实在丢我的人!更气你竟然对我耍这样的心机!难道你我之间,非要这样吗?”
路放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或许惊喜来得太快,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品味,当下只是胡乱地亲着秦峥的头发,低声喃道:“秦峥,我也爱你,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秦峥骤然抬起头来,黑暗之中,发红的眸子盯着他,低声骂道:“路放,你个笨蛋!你要多笨有多笨!”
路放揽着她,凝目望着她道:“是,我是个笨蛋,我笨死了。”
秦峥却忽然埋首下去,狠狠地咬上他的唇,咬着不放,于是那唇上便泛起腥咸的滋味,她如女妖一般,将那血丝吸下去。半响,抬起头,唇边犹自带着血的她嘶哑地道:“以后不许再干这种鄙视的事儿,不许瞒着我任何事!不然我就咬死你!”
路放点头,乖顺地道:“好。”
秦峥却犹自不解气,抬手揪住他的耳朵,恨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竟然把单言打成那样!”
路放眸中泛起委屈,低声道:“我没有打他。”
秦峥愣了下:“你说什么?”
路放抿唇道:“如果我说了,你信吗?”
秦峥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那胸膛有力而规律的起伏,语气忽然转柔,低低地道:“如果你说了,我自然信的。”
这个世上,她不信他的话,却又去信谁。
路放低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一龙确实曾试图将单言仍在南蛮,可是这件事我当时并不知情。后来单言从南蛮逃回来,你当时醉酒,和单言混在一起,我是很生气,可是我答应了你不杀他,也知道如果杀了他你肯定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就没要杀他。后来我察觉到一龙有些不对劲,当时就出了宫,恰好见到一龙要杀单言,当时我就阻止了他,并为此痛责了一龙。”
秦峥却是不曾想到这一节,蹙眉问道:“然后呢?”
路放无奈:“然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只是让单言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他用下巴磨蹭了下她的头发,委屈地喃喃:“当时你酒醉,几乎要和他那样,我当然是希望这个人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
秦峥想想也是,当下眯眸,回忆自己和单言所言,恍然间才发现,其实单言并没有直言当日伤害自己的人就是路放,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猜度罢了!
她切齿地望着路放:“既然将他重伤又扔下悬崖的人不是你,你为何不说?”
路放听了这个,眸中黯然,低声道:“我确实对他做过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情,也隐瞒了你许多。你自然是先入为主认为一切都是我干的,当时你盛怒之下,我若是辩解,你能信吗?”
路放扭过脸去,耳根微红,半响终于别扭地又道:“其实我也是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对我有几分信任,却不曾想……”
却不曾想,根本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一切污水泼向自己!
而这,才是过去半年来最让他心痛的。
秦峥想想也是,心中不免歉疚,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当日自己踢过的那处,放柔了声音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莽撞了,竟然那么伤你。”
路放低哼道:“你那一脚,倒是极狠。”
亏得他是练武之人,若是个普通人,怕是那一脚便没命了。
秦峥也是无奈:“我先打你一巴掌,你躲开了,我自然就没想到踢过去时你竟然不躲。”
路放瞥了她一眼:“你既生气,我自然是让你打了,不然你岂不是气坏了。”
秦峥挑眉:“那我开始打你一巴掌,你怎么躲开了?弄得我当时越发生气。”
谁知道路放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堂堂天子,如果真被你打一巴掌,留个巴掌印,第二天可怎么上朝。”
秦峥听了,又气又笑,又是心疼,最后实在无奈,用手抚摸着当日那处被踢的地方,喃声道:“当时看你都吐血了,一定很疼吧?”
路放低哼:“亏你还能看到我吐血了。”
秦峥摸了摸他脸颊,心疼地道:“后来御医怎么说?”
路放瞥她一眼,淡道:“我没有找御医看。”
秦峥皱眉:“你疯了。”
路放一双黑眸沉沉地望着她:“你既下手那么狠,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御医看。”
那处内伤,足足过了两个月才好,一个个无眠的夜里,他孤冷地承受着那痛楚的滋味,品味着她狠心踢下来时的冷绝和厌恨。
秦峥无奈地叹了口气,拿手揉捏着那处,心疼地道:“你……现在早就不疼了吧?”
路放道:“现在这里还疼呢,一直都疼,每天都疼,疼得我没法睡觉!”
秦峥越发无奈,知道他是心痛,当下扒开他的里衣,埋首下去,用嘴疼宠地吹着那处哈气,低声道:“乖,别疼了……”
路放抿唇望着上方的虚无,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胸膛上的感觉,故意道:“还疼。”
秦峥抬眸与他对视:“那你要如何才不疼?”
路放提着要求道:“你先亲亲吧。”
秦峥看了他半响,最后终于妥协道:“好吧。”
于是这一晚,秦峥从胸膛往下,将他全身上下都亲了一个遍,火热的唇辗转身体各处,便将那冰冷的各处都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