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老尤金是橡果物流仓库的看管者。老头年纪大概在六十岁上下,浑身上下最醒目的特征就是那又红又肿的酒糟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港口边吹了太多海风的缘故,饰非总觉得他的皱纹比一般老头更深。这直接导致饰非在初次见面时,将其年纪预估到了八十岁,还在纳闷为什么这样的老头还要出来拼命工作。
“不工作就没饭吃,你这种年轻小子肯定不懂我这种人的处境。”老尤金说话并不客气,老头两眼一瞪就在对饰非说教。
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在明白自己将孤独终老后,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样的人在整个国王港也不只有他一个,老头们唯一的慰藉也就是抱团取暖,在冰冷的海边一起吹海风喝酒。
“老先生哪里的话,我尊重每个劳动者。”饰非以得体的语气说道。
哪知道老头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瞪大眼睛:“少来了吧,你这种年轻小子我见多了,一个个自视甚高,我这种人你根本不会放在眼底。”
“你们也就只会找有钱的家伙趋炎附势,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现实。说说吧,找我一个老头有什么事?“
老头很有个性,饰非倒是不讨厌有个性的人。所以,他保持礼貌的微笑,用手指向一旁的电话亭:“想向您打听一下,三十分钟之前,有谁用过那台电话。“
饰非问的时间节点自然是他在警局里接的那通电话。老头所看守的仓库就在进入这条巷子的要道旁。若是有人进来,他肯定第一时间能发现。
饰非认为老头应该立刻就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但他见老头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脸却往旁边一扭:“给钱。”
“钱?”饰非挑眉。这句话出乎他的意料。还是瓦格纳在这里混的久,更上道一些。
所长拿出了几枚硬币,放进老头手里,打点完后,他没忘了压低声音告诉饰非:“这是这里的规矩。出门在外带点硬币准没错。”
“这倒是受教了,所长。”这也不能怪饰非迟钝,他刚出狱,手上身无分文,连自己都没有的东西自然无暇顾及这些底层者。
老头拿过硬币后将其放在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感受到铜币独有的味道后,他很满意。
“我不知道。”他一本正经,回答饰非刚才的问题。
而这次,就算是作为老油条的瓦格纳一时间也有些无法控制表情。
不知道?这老头不知道也敢心安理得地收钱?瓦格纳感觉到被欺骗正想上前和老头理论,但老头很聪明,连忙往外跑了一段距离躲开瓦格纳后,才继续补充解释:
“半个小时前正换班呢!我哪知道那时候的事情。”
“换班?”
人又不是齿轮,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看守的工作又需要无缝衔接,那自然只能轮流来。“
“一人看十二个小时,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这里的仓库都这个规矩。”
老头说的理所当然,而瓦格纳被点醒后才恍然大悟。他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这个规矩他当然是知道的,只需要稍微算一下时间就能明白,那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这里的仓库的确在换班。
因为这种事情交出铜币,这让瓦格纳很郁闷,这种事情可不值得他付钱。
“所长你也知道?”饰非在身旁问道。对于瓦格纳来说这是补刀,他更郁闷了,只能小声抱怨:
“这里的工人都知道,只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能清楚,毕竟工人也遵循换班制的。”
“总有货船会在凌晨驶进港口,货船又不等你休息,总得来卸货吧。”
“既然如此,那说明那个打匿名电话的人也可能是知道的咯。”饰非脸色一沉,瓦格纳瞬间就没底了。
“他刻意挑选了时间点,故意避开所有能目击到他的人才来打匿名电话。该死的,一个惊慌失措想要寻求帮助的人能考虑到这种地步吗?“饰非难得发出一阵叫骂声。
“坏女人小姐先前在所里提过会打匿名电话的人的特征,但她所提到的特征都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上的。“
“——与嫌疑人关系亲密也好,害怕打电话的行径暴露也罢,这些猜测都建立在打电话是为了寻求帮助的前提上。这种情况下,报警者本身神经紧张,自然瞻前顾后。“
“但实际上,还有一种情况被她疏漏了,这种情况下,人是可以做到有条不紊,规避好所有不利条件后,从容地拨通警局号码的。”
“只需要报警者本身就是犯罪者,打电话的目的并非求助,而是示威。“饰非挤出一个微笑。
“他已经动手将这里变成自己的猎场了,而他这几天一直在向警局挑衅,告诉你们我就在这里,而你们根本抓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