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淋漓真相

    这世上最荒诞的事莫过于二，一是当朝帝皇为妃殉情，二是九王求娶官奴。

    相较两件大事，前一件事闹的偌大京城更为沸沸扬扬，淹没了后一件事的风尘，上至朝廷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唯尚书房难得一片安宁，白澄蜷靠在一青衣男子怀里，捧着一卷古书读的津津有味，其间有公公进出不断都被男子冷冽的眼神一扫，识趣的轻手轻脚，谨慎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尚书房隐约飘出白澄稚嫩的问话:

    "凤卿，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塞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是不是有君临天下之感，类极了皇叔。"

    青衣男子抿唇不语，只是眼眸有柔柔笑意溢出，抬手抚平白澄耳侧的碎发。这孩子，长的真像他父君，眉眼，鼻梁，唇形，哪都相像。

    只可惜，她的父君不是死在敌人之手而是惨死在手足之争中……凤卿目光悠远的投向远方，仿佛又窥见了当日的情形，匈奴的铁蹄四处践踏，嘈杂纷乱，位居高位龙袍加身的男人在同胞弟弟狠戾的眸光中，万箭穿心而死，浓稠的血四下扩散到她脚边染红了她素白的裙尾，她抬眸，只望得见持剑男人凤眸阴阴暗暗的光，她薄凉一笑，“你果然狠心。”

    陪白澄上完早功，苏白就回了她的府邸，还未下马车，她就耳尖的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以及来人走向她的脚步声，她不用多想也知道来人是谁，当朝九王，先皇胞弟白烨，她唇角的讥诮还未笑开，他已经走到她面前，遮挡住了她头上方的光线，苏白往后退了几步，眼光所及之处唯有他鎏金黑底的长靴，白烨皱着眉看着她恭顺的眉眼，心里无端升起一丝烦躁，

    “苏白……”他话还未说完，面前青衣男子幽幽道，“凤卿见过九王。”

    白烨愠怒道，“你究竟要怪我怪到几时？”

    “狼子野心，弑兄觊位，王爷这话不该问臣怪罪不怪罪而该问问天下人。”

    白烨从来都没有低估过面前人的伶牙俐齿，面色冷沉了几声，唇角掠起自嘲的笑意，

    “本王就知道，不论以往还是现在，你是苏白也好，凤卿也罢，心心念念的终只是皇兄，如今他死了，你便不会再给我好脸色。”

    白烨甩袖离去，吓得两侧下人不敢有半分脸色。

    苏白站了一会，直到那人与马彻彻底底消失在了眼前，才走进府内，纤细的手缓缓脱下男装换上浅白色的褶裙，心里细细咀嚼着白烨的话，凤卿，凤卿，他忘了，曾几何时是他说，她高贵如凤一般，早晚有一日会涅槃重生，俯瞰朝野。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决定了她女扮男装化名凤卿乱入朝堂。

    幽幽珠帘转。

    苏白点起香坛逼迫自己入睡，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不忆起当初在云山与白烨的种种，只有这样，她才能一遍一遍清醒的告诉自己，白烨已经不是当年的白烨。

    被一阵叩门声吵醒已经是傍晚，侍卫匆匆来报，“丞相不好了，太子哭闹不休，一定要你进宫见他。”

    苏白仓皇换回了男装，就急急坐着马车赶赴皇宫，入了宫门，灯火阑珊，马车在太辰殿门口停下，苏白推开殿门，大殿内一派黑沉，她想点亮烛台，白澄稚嫩的声音就响起，

    “凤卿，不要。”

    “太子殿下。”

    “凤卿，孤没有哭闹。”

    “凤卿知道。”

    “孤只是想见见你，父君生前最信任凤卿你了，父君走后，朝野动荡，只有在凤卿面前我才能像往昔一样念书写字过着不急不躁的日子。”

    “太子殿下，南朝未来的皇只有你一个。”

    “那你可愿助我？”

    黑暗中，苏白心凉凛冽，仿佛看到了数年后自己既定的两个下场，她俯身，唇瓣轻动，

    “臣愿。”

    一直到午夜，苏白才从太辰殿退出，忆起白日里在她怀里佯装天真灿烂的少年，他还这么小，就已经深谙世事，懂得逢场作戏，以先皇对她的恩情相要挟，命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辅佐于他。

    回到府里，苏白披衣挑灯，持笔蘸墨写下一封百里加急的信派人远传塞关。

    目光幽幽转向门外，方才她传完信进屋门是合着的。

    似他这般悄无声息，也不是第一次了。

    “白烨你想干什么？”

    她穿上外衣看着暗处飘荡的窗纱，白烨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异样，慢条斯理的走出，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的华袍，生怕黑夜里没人看得见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白默然想到许多年前她采草药在云山脚下救起他，他奄奄一息，脸苍白的透明，却是别样令人心惊的美。

    白烨信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女装施施然的模样，手指拈着她的长发，

    “听说你今夜入了宫？”

    “王爷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不过是新来的使臣桀骜不驯，太子烦闷与我谈心罢了。”

    “苏白！”

    “王爷再问我，我也只能回答出这个，还是王爷心里有更真切的答案？”

    白烨抿着唇，薄凉的气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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