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差距

好的动作，比如拥抱，握手……”

    谭韶诗知道自己已经掉坑里了。

    “没有拥抱。”她严肃起来，一一交代，“握手是因为她捏着设计图，我怕折了……”

    余芷皱眉，“周年纪念款的设计图？”

    开着车，余芷没办法转过头来与她面对面说话，谭韶诗只能看到轻抿的唇角，却能够感受到余芷对这一件事十分重视：能够让醋王暂时忽略了“握手”的举动，专心问周年纪念款的事情，能不重要吗？

    “是啊，我觉得很好，她一直不满意。”谭韶诗好奇，“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余芷叹气，“我也不清楚，是米沁直接跟她对接的。这一次合作，米沁看中黎蓝上次获奖和受到大师夸赞的热度，给晚宴提升一点档次，黎蓝想打开中国市场，力求双赢，出岔子就麻烦了。”

    谭韶诗懂得晚宴重要，却一直处于打杂的位置，想让余芷安心一点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干巴巴问，“一切顺利吗？”

    “还行，邀请的嘉宾都确认过了，定好了展品和拍卖品的名单。”余芷说到这儿，特意提醒了她，“主管跟你们说过a08由她直接负责吧？你千万不要插手。”

    谭韶诗耸耸肩，“我也没法插手。”

    “那是微澜的作品。”

    谭韶诗明白余芷的意思是不要私下打听，但她一想到自己很久不跟闺蜜聊天，对话寥寥几句便有些不是滋味，撇撇嘴“她没跟我说过。”

    “微澜的拍卖品是临时加上的，”碰上路口红灯，余芷停下车就摸了摸她的头，“时间紧急，她大概正忙着联系工厂赶出来，没来得及跟你说。”

    “嗯，”谭韶诗忽而发现这段时间自己跟闺蜜疏远了，“好久没跟她聊天了。”

    余芷轻哼一声，“是啊，你现在有新朋友了。”

    “……”

    绕来绕去，怎么又吃上醋了？

    余芷起了兴致，“如果微澜听说你有了新的亲密朋友，会有什么感觉？”

    谭韶诗抿抿唇，准确掌握了难点，“我跟黎蓝不亲密，跟微澜是多年的好朋友，不能用亲密形容了，像是家人。”

    余芷听她这么说，莞尔一笑，捏捏她的脸，“真可爱。”

    谭韶诗也为自己的超常发挥感慨，美滋滋受了夸赞。

    红灯转绿灯，余芷松手开车，望着前方忽然来了一句，“你说话办事还是注意一点，f公司人多，情况复杂。”

    谭韶诗一愣，“你听到什么了？”

    “没有，单是黎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时候，杨助理没说话，米总直接让人叫了你，可见对你和黎蓝的关系有所了解。”

    “这样啊，”谭韶诗忽而有个可怕的想法，“你没让柯姗监视我吧？”

    “没有，”余芷淡定说，“我今天派助理看着你，有一个原因是让米沁觉得我信任她。”

    谭韶诗想不到里头有这么多门道。

    她以为她们进了f公司，只是米沁看在情分上，邀请朋友一起合作，现在想了想，觉得自己把米沁和f公司看得太高大上，一时糊涂了——亲人都要明算账，再好的朋友，碰上利益也会让关系微妙起来。

    跳出谈恋爱吃醋的圈子，谭韶诗再想今天柯姗咳嗽提醒，越想越不对，“我是不是不该看到周年纪念款？”

    余芷只说，“你应该知道j公司要出新款了，联合购物网站冲销量，目前看来成效不错，我们公司晚宴宣传造势的时间太早，热度有点被压过去了。在这种情况下，米沁很重视周年纪念款，不能出错。”

    “我明白了。”谭韶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觉说，“我不会掺和这事了。”

    “乖，”余芷对她笑了笑，“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好好工作，把心思放在设计图上。”

    谭韶诗会意，点点头，把谈话捋一遍发现了某个遗漏的地方，“你让助理跟着我还有别的原因？”

    “有，”余芷大方承认，“我吃醋了。”

    “……”

    ——

    谭韶诗把余芷说过的话记在心上，再看到黎蓝不高兴只是发信息鼓励安慰，不走到跟前给黎蓝亮出设计图的机会。

    黎蓝听中文没问题，说起来有点磕巴，看文字直接晕乎乎摸不着头脑。谭韶诗觉得自己好歹是过了六级的，说点简单的话不该成问题，努力回想学过的知识发英文信息，不会的就用翻译app，一来二去聊上了，慢慢捡起学过的英语。

    这对于谭韶诗来说有一种意外收获的惊喜感。她以前对外语一点不感兴趣，知道自己不可能去留学，背单词全为了应付考试。进了f公司之后，她发现自己懂得太少，一直处于想要多学习的高涨情绪中，能够用比较轻松点的方式学回英语，实在是件高兴事。

    睡前，她会趁着余芷去洗澡，回头看一看聊天记录当做复习，温故知新。

    有一回，余芷从浴室里出来早了，见到信息开头的备注是“黎蓝”，拉下了脸，没开始吃醋又见到了她放在手边的电脑屏幕赫然有查单词的页面，想到她为了不断进步在做努力，收起醋意鼓励了她，“学英文吗？挺好的。”

    女朋友善解人意，谭韶诗却没有安心，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听完整句话又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给一个解释，“我……每天发的信息不多，不会超过10条。”

    余芷心想自己吃醋是不是太过火了。

    “别怕。”余芷叹息一声，坐到了谭韶诗身边摸头安抚，“我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谭韶诗眨眨眼，上下打量余芷一遍，“当然啦！你最讲理，最善解人意了！”

    余芷无奈一笑，“你真的这么认为？”

    谭韶诗也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拍马屁是不是太过火了。

    “我……”她欲言又止。

    余芷看到谭韶诗皱眉，觉得两个人一直纠结小事不大好，倾身向前以吻封缄。

    谭韶诗听话放下手机，缠到了一块。

    末了，余芷轻抚谭韶诗唇角的水痕，有一搭没一搭亲着，谭韶诗深刻感觉到她们俩话太少，吻太多，在余芷的吻蜿蜒而下时闷哼一声，揪住余芷的衣袖颤颤说，“我明天要跟柯姗去取展品，要早睡早起。”

    余芷挑眉，“这需要你去吗？”

    “要啊，主管说展品有点破损，柯姗不懂这些，我跟着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行。”余芷还是搂着她不放，“不超过10下。”

    10这个数字，谭韶诗刚说过，自然懂得余芷故意的，咬咬唇瞪去一眼。余芷从容应对，落下细密的啄吻渐渐淡去她眼里的凌厉，像是冰雪融化在清澈的水中一般只剩下层层涟漪。谭韶诗悄悄数着，数到8觉得余芷还在咬耳朵，没什么大不了，数到11觉得不对了，抵住了抬眼问，“不是不超过10下吗？”

    “每个地方10下。”

    “……”谭韶诗想着这么下去肯定要晚睡了，赶紧叫停，“我做好了戒指的雏形，就差镶嵌了，你要不要看看？”

    余芷动作一滞，“是吗？”

    谭韶诗趁此从怀里逃出来，翻出手机了的图片，“你看看。”

    她想着临时版也不能马虎，在外圈上多刻了点图案，废了好几个才弄出流畅的线条，增加点别致的感觉，缺了宝石看起来还是不错。余芷看得入神，放大了仔细瞧，见到像是飞洒的水滴雕纹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这像不像酒杯。”谭韶诗指了指戒指的承托。

    余芷细看，“像。”

    “我们的开始是喝错酒耍流氓，”谭韶诗之前手抖留了痕，将错就错想了个设计，“到时候这里镶嵌一枚跟那杯酒颜色一样的小宝石，就像是喝醉了泼出来。”

    余芷原是漫不经心的，听到她的话变得认真，双手捧手机问，“我的也是这样？”

    “你的是酒瓶，”谭韶诗想着挺好，对着光秃秃的戒圈说设计概念又觉得自己嘴上跑火车特别傻，后悔自己偷懒没把线稿拿回来了，“旁边不是水滴，是星星……嗯，如果我能刻出来的话。”

    余芷定定看着她。

    谭韶诗尴尬，“这设计是不是有点傻。”

    “不啊。”余芷摇头，“很厉害，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这样的设计……我的设计图还没开始呢。”

    谭韶诗看到余芷失落，发现自己打击到女朋友的信心了，赶紧说，“晚宴就是下周，你忙，没时间画嘛……要是认真的话，分分钟有个这个更好的设计。”

    余芷扯出一个笑，“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谭韶诗不知道这么安慰人了，打算抢回手机扔到旁边，投怀送抱。

    她在第一步就出了错。

    啪的一声，手机飞出去掉地，余芷的手背被她划出了痕。

    “对不起。”谭韶诗老实认错，“我想放好了早点睡。”

    余芷不慌不忙捡回手机，往床头柜一放，挑下巴用一个热烈的深吻将她给弄迷糊了，轻松压了人一起陷入松软的被褥里，抵着鼻尖呢喃。

    “没关系，我明白这也是差距。”

    谭韶诗抿抿唇，“那……”

    “晚宴过后，我就这么忙了，会好好画设计图。”余芷眼里的失落消失了，剩下的全是腻人的温柔，“等我。”

    谭韶诗笑着点头，凑上去亲一口。

    不过……

    谭韶诗总觉得这句话跟“我打完这次就回老家结婚”似的，觉得余芷立了个完成不了的flag，略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