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是日夜交换之际。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控制,太阳奄奄一息,在山麓那一侧挣扎留下最后的炽红的余晖,沉没进入地底。
黑夜降下了。
明殊抬起头,看向那在日间还十分苍翠的山峦,隽秀的树木。它们在暗淡的暮色中渐渐地阴沉下去,树丛葱茏阴郁,明殊不由觉得寒冷。
眼看连最后一丝霞光也要被黑暗吞没,明殊连忙迈出腿跑了几步,追上前方的母亲,牵住她的衣角。
母亲轻轻拍拍她的手,却并没有放慢脚步。天色晚了,若是不加快脚程,他们就要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的镇子了。
明殊跑跑走走,紧跟着母亲。他们已经不停不休走了三个月了,这样漫长的旅途,就算是一个壮年人也会觉得辛苦,何况,明殊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儿。
母亲体贴地停下了脚步,将明殊抱入怀中:“殊儿又觉得冷了?”
明殊摇头,她怕母亲担心。
母亲笑了,用外衣将明殊罩紧,又把她放下,:“走吧!”
还是晚了些,母女二人没能赶到那镇子,不过也是运气好,他们在离大路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客栈。这客栈坐落在一片碧绿的稻田当中,远远望去,墨青色的田园间,只有那一昏黄的灯火。
母女两个很快就找到地方。其实这还算不上是家客栈,这是家白天卖茶水馒头的铺子,因为离野林子很近,有时候会有来不及赶回家的猎人来借宿,因此他们也做些客栈的生意。
明殊与母亲到的时候,客栈里唯一的两个屋子已经都住了人。
乡人淳朴,见他们只有母女两个,附近又实在是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了,确实十分想要将他们留下,可是客房已经留给了别人,他们也不好不讲信誉。
母亲也有些着急,这附近已经再没有人家,要是他们不愿收留,她母女两个就要露宿野外了,这里可比不得其它地方,时不时就会有野兽出现。
正在僵持的时刻,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假如大婶不嫌弃,我一人住一个房间,倒是可以和大婶分享。”
主人家急忙:“正好正好,多谢哥了,大姐这样的年纪,姑娘也还,也不用担心什么避嫌的事情。”
母亲的脸色微微一僵。母亲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看上去起码已经五十岁了,不像明殊的母亲,倒像她的祖母。被人到了痛处,母亲也没有失态过久,很快就笑着:“那多谢哥了。”
那挺身而出的还只是一个少年,大约十**岁的样子,唇上生着绒毛,剑眉星目,动作潇洒,姿态从容,明殊猜想他必定出身不错。
母亲和主人家借了热水,和明殊一起吃了自带的干粮,洗漱完毕后就由主人家领着,到了茶棚子后面的客房。
是客房,其实不过是两间茅屋改造而成的,里面味道十分奇怪,也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用的。房间里也没有床,只有靠墙壁的一个土坯的炕头,上面也没有被褥,不过是铺了一层稻草。
明殊母女两个这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苦了,对此,母亲也不过是叹了口气。
那少年十分和气,对明殊和母亲一笑,道:“我年轻体壮,大婶就和妹妹睡床上。”
母亲惯来不喜欢欠别人,:“不用了,我打个地铺就是了,已经入春了,也不算冷了。”
母亲态度冷硬,但少年并不生气,仍旧和颜悦色,道:“我看妹妹年幼,气色有些虚,恐怕是受不得凉的。我自练武,这春寒不在意,大婶不用担心。”
两句话,都到了重,一是明殊与母亲需要这张床,二是有无床对这少年来并无大碍,好让母亲放心。
母亲转头,怜惜地看了明殊一眼,微微下头。
母亲带了一个硕大的包袱,她将里面的棉袄都取出来,用来将明殊紧紧裹住,问她:“殊儿,冷么?”
明殊摇头,微笑:“不冷。”
母亲叹了口气,把明殊紧紧搂入自己怀里。
因白天拼命赶路,明殊与母亲都十分劳累,不就就沉入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明殊缓缓醒了过来。她要起夜上茅厕。
明殊轻轻把母亲的胳膊放到一边,裹着大袄子跳下炕。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明殊感觉十分灵敏,发现那少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对此明殊并未多想。她来时看到牲畜圈离着屋子只有几十步。自她有记忆起,她就和母亲住在乡下,她知道在农家,茅厕一般都设在牲畜圈旁。于是就揉揉眼睛,对着模糊的月光去找。
上完茅厕回来,明殊已经清醒了不少,走路也没那么摇摇晃晃了,这时,她才看到,离这农舍不远处,竟然有人的身影。
其中一人穿着浅灰色的袍子,恐怕就是那个让屋子给他们的少年。
明殊之所以能看清,并不是因为月光明亮。那几个人身形闪烁,似乎不时刀剑碰撞,闪出十分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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