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生怕会让桑辰生出什么误会来,想了半晌,叹口气道,“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也会害怕,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也希望有一天,有个人能在那时候懂我,令我安心。”
桑辰慢慢抬起头来,神情比方才稍微冷静了一下,却忍不住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冉颜是连死尸都敢剖的人啊,她会害怕什么呢?
“你在奇怪我会怕什么吧?”冉颜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在梅树下寻了个地方蹲坐下来,“看多了生死别离,脑海里充斥的都是各种谋杀,各种死亡,就会觉得这世界上一片灰暗,所以尽力去寻找这世界上美好的存在,喜欢五彩缤纷的东西,喜欢从骨子里透出蓬勃生命力的人。”
桑辰纵然纯粹,却脆弱迷茫,他的过去也是一片灰暗,冉颜同情,却不喜欢。
“桑辰,你太固执,排斥一切令你伤心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宽广的胸襟,容忍我的夫君永远听不懂我说的话。”冉颜仔细观察桑辰的表情,见他迷茫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我言尽于此,如若你只把我当做朋友,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你若是依旧想不通,我们就此陌路。”
这是冉颜生平最耐心的一次拒绝,为的就是把伤害降到最低。
冉颜好话说尽,便起身准备回房。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后那个清朗的声音道,“在下明白了。”
冉颜顿住脚步,回过头略显惊讶的看着他,仿佛看的是别人一样。
“娘子……”桑辰被冉颜直直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安,垂眸道,“在下想与娘子做朋友。”
冉颜乍然一笑,忽然觉得若是耐心一些,这只兔子也不是那么死心眼的难沟通。
桑辰听见脚步声离开,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冉颜的背影,唇微微抿紧。
夜幕渐深,就在人们即将安寝之时,城西忽然响起一声声凄厉的吼叫,听那声音仿佛被人用刀一片片凌迟,痛苦绝望,划破苍穹。
林子里的鸟扑棱棱飞起,一时间镇上的狗吠声、孩子的啼哭声陡然响起,即将归于寂静的聚水县忽然又喧嚣起来。
不到半刻,镇子的街道上有了火光,一队衙役举着火把飞快的往城西跑去,许多户人家,男人开门出来观望,却被衙役吼了回去,“看什么看,把门关好回去睡觉!”
坊间骚动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但是各家各户的灯火都亮着,久久不曾熄灭。
“真是可怕!”邢娘颤声道。
“娘子,歇着吧,明儿早我们便离开此地!”晚绿脸色也不大好看,都说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容易招煞气,看来这话是真的,否则她和娘子怎么会走到哪儿都能遇见这样可怕的事情!晚绿心里琢磨,改日一定要让问问十郎,看能不能给做场法事。
“我再看会儿书。”
冉颜话音方落,院子里便陡然一亮,对面的房门被叩响,“刘医生!刘医生!”
冉颜握着书册的手一紧,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走到前窗边去。
刘青松还未睡,听见敲门声,唰的便打开了门,急切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是不是又有人被杀!”
那捕头愣了一下,拱手道,“是!县尉听说您还未离开,便遣小的来请您帮忙验尸,他老人家已经赶去了现场!”
“走,走!”刘青松从门后拖出他那只大箱子,背在身上,随着捕头跑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又转回身,跑来拍冉颜的房门,“冉颜,冉颜!有新鲜尸体啊!”
他话音里掩不住的激动,让满院子站着的衙役不寒而栗——这都是什么人啊!
冉颜迟疑了一下,利索的换上一身窄袖胡服,戴上口罩,不顾晚绿和邢娘等人的劝阻,打开房门道,“走吧。”
刘青松打量她一眼,“果然够快!”
两人前后跑出客栈,晚绿急的一跺脚,拔腿追了上去。
邢娘则跑去找冉云生借几个护卫。
门口早已准备好马车,几人登上车后,急急的朝案发现场赶过去。
“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冉颜问刘青松,他之前与县尉一直在一块,应该对案件比她了解的更多。
“上次知道的已经说了,仅仅是查明了死者身份而已。乞丐以前是州学生徒刘汶,死在客栈里的那个以前是狱卒。衙门原本对这起案件也不是非常上心,因此进度极慢。这回如此急切,一来是因为影响太大,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这次死的人非同小可。”刘青松见怪不怪的道。
晚绿啐道,“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
刘青松没骨头似的的靠在大箱子上,嗤笑道,“他们不过是消极怠工、区别对待罢了,草菅人命还算不上,比他们狠的人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