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明智选择 篇一

    南陆，浮港同盟。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用冰凉、清新的雨水冲刷着这座贸易与梦想之都。从阿尔进入东面谷地的那天起，一股来自北境的寒流掠过古神森林，硬是在尚属夏季的浮港掀起一阵降雨。

    大雨持续了几天几夜，即便是到了夜晚也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潮湿的雾气升腾而起，把伫立的高楼、四通的大道、成片的住所还有忙碌的人们笼罩其中。雨水落在群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没过一会就积成一滩滩小小的水洼。一个又一个避雨的脚印落下，溅起同样忙碌、匆匆来去的水花。

    贸易与梦想同盟。

    贪婪与欲望之城。

    雨幕下，浮港如一台巨大、精密、复杂的重型机械，传递动能的连杆、引导流向的转轴、消耗燃料的熔炉相互配合动作，把浮港内所有生命的智慧、体能、精力、时间投入巨大的核心熔炉，向外源源不断地产出金币、商潮、资源还有难以计数的机遇，以及随之而来的地位和荣誉。

    在安东尼大员参与的开拓骑士浪潮过后，包括象牙公会在内的大量商团通过东面谷地旁的贸易通道汇入浮港，看准时机的官方急忙颁布一系列新政策，趁热打铁喊出“贸易与梦想同盟”的口号，就此缔造了贸易同盟的雏形。在官方和商团的共同努力下，原浮港地区的数十个独立家族签订协议、重新划分领地、整合现有资源，围绕贯穿浮港的玛瑙河畔、依托古老的下水道系统建立了现在的新城区和大码头。

    与享有“世界之都”美誉的诺维多朗不同，浮港同盟的崛起速度让这座多元化城市呈现两极分化的奇异景象。新城区以象牙公会的大厅为首，精美宏伟的建筑风格直追艺术殿堂，而在高墙之外的旧浮港则占地辽阔，如一片灰色地带把新城区团团包围，坍圮老旧的建筑废墟、鱼龙混杂的多种族浪人、还有肮脏破损的街道，为生存其中的居民打上了贫穷、野蛮、落后、愚钝、残忍的标签。也因此，旧浮港成为天然的火并场地，新城区贵族的新仇旧恨、大小公司的纠纷缠斗以及大大小小的斗殴、厮杀、单挑、复仇，都会默契地在旧浮港解决。

    新城区孕育着梦想，旧浮港滋生着欲望。

    讽刺的是，正是因为有了欲望，才会怀揣梦想。

    东面大门外，阿尔和逃兵罗伯斯基披着有几大片树叶临时编织成的雨衣，栖身于谷地森林的边缘。在他们前方，卫兵已经到前哨所避雨去了。十几个着暗色简装的身影，压着脚步从大门两侧的墙壁攀附而上，特殊处理的手钩配合这些潜行者的身手，让他们翻越这堵十五米城墙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些潜行者没有装备太多的兵械，只有横插在腰间的一柄短刀，他们翻上城墙确认了目标所在的位置，分成三股小队各自行动。阿尔关闭超距视野，刚才把超距视野运用至极限，才勉强看清一公里外城墙上的潜行者。他闭紧双眼，用力摇了摇头让强烈的眩晕感散去。

    “怎么样，阿尔？”逃兵一个冷战抖落额头还有身上的雨水，“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阿尔把身上的大树叶拉到头顶，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大半，但没有篝火的雨夜让他感觉意外的难熬。刚才，阿尔看见其中一股潜行者是去向非人种族区的方向，但他和罗伯斯基可没有潜行者的身手和工具，能够越过浮港的城墙。

    不过，这些潜行杀手的东家不仅没有选择在旧浮港解决争端，反而在新城区进行暗杀，可谓是下足了血本。这样的对手，可不是马格南或者泰瑞尔能够惹得起的。应该是贵族之间的利益划分或者复仇，阿尔初步下了判断。

    “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等明早天亮找机会溜进去。”阿尔找了一处头顶树叶繁多、落雨较少的位置，罗伯斯基折断几根树枝做骨架，把大树叶穿在一起搭起一个简易的帐篷，这一记丛林生存的手艺，逃兵倒是在东面谷地锻炼出来了。

    城墙内，刀刃刺入肌肉、撕裂血管和内脏的声音不时响起。

    这是名为贪婪的前奏。

    新城区，罗兰把筷具扔在桌上的大碗里，剩下的煲汤还散发着热气。胖子揉了揉手指，他食指和中指的指节红肿，甚至有一点破皮。不过，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疲累、满意的笑容。客厅的瑟琳偏过脑袋看了一眼，又专心整理自己的指甲。自罗兰与安东尼大员见面，到今天彻底交接采木场，已经一月有余。罗兰推掉了这个周末的所有会面和饭局，与瑟琳一同享受难得的短暂休息。

    这是名为梦想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