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年轻嘛,有的是积攒实力的时候和等待时机的耐心。”
听到这里,孙承宗喘了一口气,他知道皇帝大概短时间不会对蒙古用兵!没想到,天子的下一句话就像雷劈一样击中他的心脏。
“朕准备今年初冬御驾亲征去征伐林丹汗!”
“万万不可,陛下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孙承宗几乎是喊了出来,他随后意识到自己失仪,说道:“陛下,臣失态了,但陛下是万金之躯,肩负着天下万民,不可驰骋于疆场。”
“孙先生,朕说得御驾亲征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御驾亲征。朕是要跟着大军去到张家口外。具体的兵力指挥全看京城总兵官沈有容的调配。朕不会乱来了。”
孙承宗心说这还不算乱来啊!他极力谏言:“陛下不可忘了英宗皇爷土木堡的旧事,大明差点就因此成了半壁江山。”
“这一点你放心,朕知道自己是没有儿子的人,朕若是出师被俘,你作为内阁首辅就立朕的弟弟朱由检为新皇。这大明不就又有新主了吗?”
孙承宗听完这话楞了一下,心想这是皇帝应该说的话嘛?他接着劝谏:“陛下,仆不能让您穿梭疆场!”
“孙先生若
是不愿意,就自动辞官卸任吧!朕让温体仁来当这个内阁首辅。”
一听说皇帝要罢自己的官,孙承宗犹豫了。他虽说不是高拱、张居正那样权力欲望及其强烈的枢辅,但也是志向远大。在这个位置上,孙承宗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正在逐渐地让这个国家变好。
别看孙承宗已经六十三岁了,身体还挺棒,他实在割舍不下内阁首辅这个职位。再说了,温体仁虽然也是处理政务的内阁大学士,但他是个溜须拍马的人物,书写奏章是一把好手,治理天下则是个庸才了。把大权交给这样的人,孙承宗不甘心!
看着孙承宗面部纠结的表情,朱由校心中暗暗笑道,这位枢辅已经是他驯服的一匹老马了。
良久,这位老臣才开口:“陛下,御驾亲征是一件大事,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为了不引起朝臣的恐慌,也为了陛下的耳根清净,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这么说,孙先生是同意朕亲征蒙古了。”
孙承宗翕了一下嘴唇,把话又吞了肚里,沉默地表示同意了。
此时,一声沉雷拖着长长的尾音,像一盘空磨在远处颤抖着传进文华殿。皇帝和枢辅都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声,音也不甚高,只是尾音更长,好像天也累极了,发出一声撼动人心的闷声叹息。
“天要下雨了!”朱由校兴奋得一跃而起,几步跨到殿外看时,却仍是骄阳当头。
皇帝又疾趋几步到甬道上以手遮阳西望,但见黑沉沉乌鸦鸦墨染似的黑云峥嵘而起,缓慢的但又毫不迟疑地向已偏西的太阳压去,仿佛要闭合封锁整个湛清无云的天空。隐隐的雷电,金线火蛇一样闪击着云幕,却并不出头。稍顷,远处林梢一阵刷刷响动,凉风卷着浮尘隔着重重宫院袭进来。
“太好了,这一场大雨正好解了北直隶的干旱!”朱由校顿觉浑身清爽,兴奋地说道。孙承宗也跟着出门看天。
然后他们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声,撼得宫阙大地都颤了一下。先是几滴铜钱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撒落一阵,又停少顷,便听由西向东松涛一样的雨声渐渐近来,整个紫禁城的巍峨宫阙,龙楼凤阁刹那间便淹没在麻帘一样的雨幕中。
原来晴好如洗的东半天也都被怒海翻腾的云涛压得黑沉沉的,惊雷一声接一声,忽儿把庭院照得雪白,忽儿又隐在云层中不停地滚动,把深邃的百年禁城笼罩拥抱起来,黯黑得像深秋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