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敢有半点疏忽。谁知如今到了花甲之年,反而遭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升斗小民,穿窬之徒,尚且有尊严不可冒犯,何况我辈?古人言,鼎烹斧锉可也,但万不可受凌辱。皇城之内,午门之下,小小阉竖竟然如此放肆。若不是皇上英明,老夫还要这身官袍干什么?”
“袁大人,皇帝问我大明有没有德才兼备的能臣,仆推荐了你,还希望你不要轻易说出脱官袍的话。”
“首辅大人,下官有些失言了。”
“袁兄,你先在这好好休息。仆要和陛下商议一些政务。”
又过了一天,袁可立身体好了个七七八八,元气有所恢复。皇帝在中极殿召见他,袁可立坐在绣凳上与皇帝探讨国事。
“袁爱卿,如今社稷处于危难之时,黎民有倒悬之苦。朕欲革除种种弊端,却没有良法。每念及此,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深感愧对列祖列宗。内阁首辅说你是能臣,”
“陛下不必担忧,陛下只要励精图治效法先人治国之大计,朝中的股肱之臣必能体谅圣意,奋发用命。我大明帝国就可以重归盛世。”袁可立说的这番话铿锵有力,朱由校不免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
“袁爱卿,说先人之大计,是哪位先人的大计啊?”
“现在的朝政局面类似于嘉靖末年。依微臣来看,陛下现在最好效法太岳相公张居正的改革。不过情况和嘉靖末年又有所不同,有些问题还需要陛下随机应变。”
“袁爱卿,你具体
说一说,应该效法张居正的哪些措施?”
“回陛下,张居正改革有以下六个方面值得陛下学习:第一是整治吏治,调整人事任免。任用清廉正直有能力的大臣是陛下治国的突破口。第二是在全国范围内重新丈量土地,推行一条鞭法,作为均平赋役,改善民生的基础。第三是进一步巩固边防,保持北疆安宁,肃清东南倭寇的侵扰;荡平内地贼寇的造反。第四是大力整顿司法纪律,反对法驰刑轻,坚持违法必究。第五全面整顿驿站和漕运,革除积弊,保持信息灵通,指挥便捷。第六是大力兴修水利,消除水灾,保证作为天下经济命脉的漕运畅通和民生安泰。只要从这六个方面做起,陛下必能开创盛世。”
“你说的不错,张居正的确是忠臣良相。可惜神宗爷爷误听小人谗言,冤枉了张居正。然而现在距离张居正去世已有三十八年之久,很多事情已经大大改变了。别的不提,辽东巨寇努尔哈赤和他手下的鞑子军勇猛异常,远超蒙古的威胁。这几年国家的赋税很大一部分都充作辽东军费了,先帝加派的辽饷给百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朕在想可不可以增加一些对商人的征收,比说仿照神宗爷爷收矿税?”
“陛下万万不能啊!陛下如果想收商人的税,可以加设钞关或者开放海贸。唯独像神宗皇帝那样收矿税万万不行啊,收矿税对国家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啊!”袁可立听到矿税这两个字大惊失色,跪在地上大喊道。
“袁爱卿为何如此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谢陛下,老臣有些激动了,这矿税的危害实在太大。”
“商人开矿挣钱,皇帝收税,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何来危害一说。万历三大征,为了平定宁夏叛乱,耗费钱物二百余万两白银;东征抗倭援朝,耗费钱物七百余万两白银;平定播州叛乱,耗费钱物二三百万两白银。这三场大战可以说把国库都给掏空了。后来宫中大火,乾清宫、坤宁宫、皇极殿、建极殿、中极殿都被焚毁。你说说这哪一样不需要钱啊!神宗皇帝不忍加派小民,他想以开采矿藏的手段来增加收入。这有何不好呢?”
“商人开矿挣钱,陛下收税,这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神宗皇帝派太监去采矿就是大错特错。可是监督开矿的太监们对开矿一窍不通,却口含天宪、胡乱指挥、飞扬跋扈、贪赃枉法、与民争利,跟神宗皇帝所理解的收矿税毫无关系。”
“你这么空口白说也不对吧,你具体讲一讲怎么个贪赃枉法、与民争利?”
“回陛下,开矿是一个技术要求很高的工程,一味蛮干不行。有些地方名为开矿,实际根本没有什么矿藏,太监们强令富户承包,不足之数由富户赔偿;或由当地府衙承包。这样一来,所谓开矿徒有虚名,不过是以开矿为幌子的一种摊派而已。”
“这不是就相当于收商税吗?危害有那么大么?”
“回陛下,矿税太监是皇帝直接委派,又直接向宫廷内库进奉,不受任何监督,从而导致了一个后果——征多缴少。太监们中饱私囊,大量财富落入他们的私人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