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盯的心虚,低下头去,嗫嚅地喊:“颜少。”
“你的衣服多少钱?”颜玦问。
“什么?”林微微有些微怔。
“不是要赔吗?多少钱?”颜玦难得有耐心地重复。
林微微看向他,有些拿不准他问这话的意思?他要替盛夏赔?不过还是老实地小声回答:“三万块。”
这话一出,周围立即响起一片窃笑声。
要知道这地方可是E市名流汇集的场合,三万块?三万块够买她们身上一寸的布料吗?
林微微咬唇,脸都红了。
她在酒店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靠的就是周旋在各个有钱的客户之间。但这些人又没人真拿她当回事,不过是玩玩罢了,怎么可能会给她买太贵的衣服。
今天,她也是跟着一个公子哥混进来的好不好。
本来她若是安份,在这宴会上借机认识几个小开也没人注意,偏偏好巧不巧盛夏撞到了她的身上,而她还得理不饶,所以说羞辱有时是自找的。
颜玦看向朱助理,朱助理马上会意拿出支票薄。
颜玦当着众人的面,刷刷签了一张撕下来,说:“这里是三十万,你身上的衣服我买了,现在马上脱下来,滚出去。”
“什么?”林微微听到这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颜玦说。
“我不要赔了,不要赔了行不行?”看着颜玦的神色不像开玩笑,她终于感到害怕,连忙抱住自己身上那点可怜的布料请求。
“安保都是死了吗?酒店是招待贵客的地方,什么时候连乱咬人的狗也能放进来了。”颜玦似乎也懒的跟她纠缠,不耐地冷声斥疲乏。
酒店的保安这才闻声跑过来。
“放手,放开我。”林微微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挣扎,她都不明白颜玦都已经不要盛夏了,还替她出头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只听撕拉一声,后背布料开裂,周围再次响起一片窃笑声……
不过笑过之后,大家都回过神来,颜玦这还是在替盛夏出头。这样的气势让人想到去年的明达小开,一众人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去惹盛夏。
众人的唏嘘声中,颜玦瞥到她手臂上仿佛有道被玻璃割开的伤,正渗着血迹。伸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盛夏却用力甩开他的手。
整个过程都是无声的,两人隔开那样短的距离相望。却在那个瞬间让人觉得仿佛隔起千山万水,他再也无法抵达。
“阿玦。”杜若这时再次走过来。
颜玦看到她眼中再次竖起的的坚冰,心头揪紧。
酒会依旧在继续,侍者走过来,对她说:“盛小姐,跟我来换一下衣服吧。”
盛夏点头,她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离开这里而已,否则会窒息。
房门关上,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她等自己冷静了过后,便准备离开。
刚刚出了房间却听到有人喊自己:“盛夏。”
盛夏转头,便见杜若走过来。
“衣服不合适吗?为什么不换?”杜若看到她身上还穿着刚刚的衣服问,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盛夏笑了下,说:“抱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颜玦,多脏的衣服都能捡起来。”
“还有你身上的这件衣服脏吗?”杜若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显然知道她在暗指自己被强的事,却强忍着装没听懂。
“有些脏了以为洗干净别人就看不到了,其实只怕骗不了自己。”盛夏说。
杜若闻言心头像有刀子绞似的,因为那是她今生最大的痛,却故意扬起下巴,道:“我是脏了,可是阿玦依然爱我,那么你呢?想想今晚难堪的到底是谁?
当然,也别以为阿玦最后帮你出头,就是对你还有怜惜之情。他从小就这样,哪怕是身边养的一条狗都不允许别人欺负了去,更何况你现在还没与他离婚——”
盛夏其实与她差不多高,不过今晚穿的鞋子高了那几寸,脚步往前逼近,便仿佛压的她气势一下子弱下来。
“你也说了,我没有跟他离婚,我只要不离婚永远都是颜太太。他爱你又怎么样?他再宝贝你也只是个小三。”盛夏冷声说完,撞开她的肩头离去。
杜若捂着自己的肩头,脸色难堪地看着她离开。自己本来是来示威,最后却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盛夏表面强硬,其实她知道自己还是输了。
杜若说的对,颜少一直是那样的人,所以一年以前他为自己出头,也不过是不允许别人欺负他的所有物罢了。所有一切,其实与她本身无关……
盛夏开车回到盛家时,高洁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她回来有些意外,不由问:“这么早?”
“嗯。”盛夏应了声便往楼上去。
手臂却被高洁扯住,她看到女儿身上的一片狼藉,不由问:“怎么搞的?发生什么事?”
“没事啊,不小心洒上的。”盛夏回答。
可是高洁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比出去时还要低落。
“你是不是见过颜玦了?你们又吵架了?”高洁终究还是忍不住问。
她不问还好,一问盛夏这一晚上的委屈仿佛都涌上来,眼里酸涩涌上来,拉着高洁的手,说:“妈,我离婚好不好?”
现在盛氏没有了,哥哥也没有了,她与颜玦的婚姻如果没有爱情,那么就已经失去了所有意义。她不想像那些豪门太太那样过得那样悲哀,麻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入室。
今天这样的难堪,真的一次就够了,她怕自己再也承受不住。
高洁很少看到自己女儿这样伤心的时候,模样那样脆弱,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说她怎么知道?
盛夏却只是摇头,这种事她怎么说得出口,最后干脆抱着她的脖子,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晚盛夏是与高洁一起睡的,她哭累了但睡着了,虽然睡的并不安稳,而高洁却是整夜失眠。
她彻夜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自从嫁给盛继业自己是无疑是幸福的。可是她也自私,这么久以来忽略了盛夏,在盛继业过世后,更一度曾想将他的死亡怪到盛夏头上。
因为盛继业是在身体极度差的情况下,得知她与盛名峻的相恋怒极攻心才过世的。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刺激,盛继业还是会死。
可是她却觉得盛夏和自己都欠了盛家的,为了还盛家的债逼她去嫁给颜玦。如今看女儿这么痛苦,她心里更是煎熬、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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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盛夏起床,比起昨晚的激动,整个人仿佛都冷静了许多。只是她不怎么说话,早上东西也吃的很少,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飘窗上还挂着风铃,她光脚将腿放平,倚铺着毛毯的窗台上,晨光从外面照进来将她笼罩。望着窗外良久后,终于拿出电话拨出那个号码,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盛夏?”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闭上眸子,居然觉得心头一痛,声音却格外沉静,说:“颜玦,我们谈谈吧。”
那样决裂的语调,颜玦的心头也一紧,他说:“我没有时间。”
“难道离婚的时间都没有吗?”虽然昨晚她对杜若放出那样的狠话,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耗下去。
既然已经不爱,又何必相互折磨,回答她的却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忙音,再打,那头已经关机。
盛夏最后只得将电话打给朱助理,两人显然在一起,任凭铃声如何响,那头都不接。
她最后只得编了个短讯给他:“九点,民政局见。”然后拉开衣柜,换了身衣服出门。
彼时高洁正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精神自然不太好。
“妈,我出去一下。”盛夏说着便往玄关处走。
“盛夏。”高洁却不放心地站起来。
盛夏转头,冲她笑了一下,说:“没事。”
最差也就是离婚而已,她承认自己的心很痛,但还不至于想不开。
高洁目送她的车子离开盛家,心里终有些慌慌的坐回沙发上。佣人收报纸的时候她突然瞟到版面,一把拽了过来。
上面是昨晚的新闻,头条配的照片则是颜玦与杜若相携出席生日宴的抓拍。
高洁想到昨晚盛夏回来时的反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拿了报纸便上楼,最后来到盛夏的房间。
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总觉得盛夏有事瞒着自己。
女儿不在,书桌上只有几个文件夹,她拉开抽屉翻了翻,最后拿出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的东西抽出来时,同样是盛名峻的照片掉出来。
高洁看了一眼,然后去翻手里的资料,却是越看越心惊。其实反应如盛夏那天看到时一样,最后落在杜若这个名字上。
对的,名字她并不陌生,就是刚刚看到的报纸。
前阵子她和颜玦的绯闻闹的沸沸扬扬,她也特意关注过,只是她没想到她不止破坏女儿的婚姻,居然还是害盛名峻的人。
高洁心绪久久难以平复,吃力地撑着桌面上站起来,只感到头晕目眩。
盛夏她早就知道,她心里到底背负了多少东西?拿着那份资料,想着自己一直自私地躲在她身后,这一刻终于为女儿心疼。
“太太。”高洁下来的时候脸色差极了,佣人忍不住担心。
高洁也觉得自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在佣人的搀扶下坐下来,说:“帮我叫下司机,我要出去。”
“太太,这是要去哪?”佣人见她脸色不好,有些不放心。
“哪那么废话。”高洁斥道。
她极少发火,这一下也是吓了佣人一跳,当即不敢多言,赶紧出去找司机去了。
高洁强撑着回房换了件衣服,拿着那个文件出了门,车子便一路往颜玦的婚房而去。
这还是盛夏结婚后,她第一次来到女儿、女婿的婚房,刘婶听说她是盛夏的母亲,很是热情。可惜颜玦并不在,高洁麻烦她打个电话。
刘婶给颜玦打了个电话之后,电话是助理接的,说颜玦正在谈一个合作案,大约要一个小时,让她好好招待高洁。
“太太,我带你参观下房子吧?”刘婶说。
高洁现在哪有心情?不过也是坐不住的,干脆点点头。两人正在楼上说着话时,便见一辆车由铁闸外开进来,一直停在楼下。
刘婶也不认识那车,不由有些疑惑,便对高洁说:“盛太太,我下去看看。”
高洁颔首,刘婶下去,她看到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年轻女人身影,却眯起了眼眸。
不久后,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声,伴随着刘婶劝阻的声音,说:“杜小姐,你不能这样,我要请示颜少。”
杜若与高洁在二楼的拐角处相遇,因为她挡了自己的去路,不得不停下脚步,并且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问:“你是?”
她不认识高洁,高洁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杜若?”
杜若点头。
同时也终于在她的五官间找到与盛夏相似的地方,正想开口,却见突然明自己扑来,且手中闪过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