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江,江心处。
"臭小子,给我下水扯网!"两丈柚木桨船上,打渔老伯朝着船头少年吼道,干黑的老脸涨得通红,酒糟鼻子也憋成了小红球。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赤身**,身材与同龄人相比瘦弱几分,骨架子纤细,不停的哆嗦,皮肤带点黝黑,乌黑的眼珠子转得猫儿一般灵光,不似老者既黑又皱,手关节处和脸上布满褶皱枯槁,眼睛也浑浊不堪。
"爷爷,这天寒地冻,下水还不冷死人啊。"
毕竟已经到了深秋,寒意渐重,江风呼啸,凌冽如刀,此时下水虽比不上隆冬腊月,活活把人冻成冰条,里外都僵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但冰寒的秋水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你不下水,难不成让我这个老头子下,吃饭的家伙被勾住了,不想饿肚子,就赶快给我下去。"
"我将来……又不想仗着这破网子吃饭。"寒风扫过,少年微微蜷缩,打着颤音,倔强开口道。
啪!
闷响传出,老者抄起船上的竹桨,拍在他的光腚上。
不待惊呼出口,少年便是噗通一声,整个身子落入了水中。
探起头,没有言语,无奈的瞥老头一眼,可怜兮兮,嘴巴大张吸上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看到这幕,老伯苦笑两声,从腰间摸出破旧的烟杆,搁在船篷里的炉子上,借火打个圈点燃,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劣质旱烟味道辣,老伯烟瘾大,心急,被呛了,拉风箱似得咳嗽起来,
抽烟的打渔老伯姓莫,名字被旁人遗忘了,村里人家也就喊得莫老伯,平日里靠打渔为生,一辈子无儿无女,出船归来拦过一个上流漂下来的木盆,本想拿回家,代替那个快要破掉了的脸盆,哪晓得木盆里面装了个胖娃娃,应该是上游哪家养不活的,装在盆中求个自身自灭。
本着怜悯的心思,莫老伯把盆里的小娃抱回了家,花上几个铜板,请南塘镇上的算命先生取了个名字:莫凌。
但叫得少,大多数时间都唤作臭小子。
到了莫老伯这个年龄,身体早就一天不如一天,多活一天,也是积了福德,不指望活得到臭小子长大时,不图莫凌给自己养老送终,哪天一觉不醒,像村东头的张老头一样,在莫老伯观念里不错,没有痛苦。
可他把莫凌算当亲孙子了,从小就舍不得打,犯错了事也是骂骂而已,哪像村里的孩子,顶两句嘴,就被爹妈拿着藤条追着屁股打,哭天喊地。
正因如此,莫老伯也寻思,让莫凌继承家业,安心打渔,学会一门手艺,将来饿不死。
谁知,这臭小子被那破庙里来的穷秀才忽悠了。
原来满山头疯跑野惯了,但自从某年,破庙里来了个落魄秀才,这野小子蚱蜢不追了,野兔不撵了,整日的在破庙里,跟着秀才读书认字。
莫老伯识不得字,年轻时遭人骗过钱财,知晓识字的好处,莫凌每次去破庙,莫老伯也不阻止。
秀才觉得莫凌读书有天分,有空没空,就来找莫老伯,说把莫凌送到南塘镇上的私塾,好将来参加镇上应试,过了一轮应试就等参加秋试,秋试过了来年到邻近城池里再……
每当这时,莫凌都乖乖站在一旁,脸上虽然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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