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梁馨予

p; 李子扬道：“抱歉，那你喜欢听什么？”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

    “那个，我手机里只有他的《星空》，可以吗？”李子扬略微有些尴尬，如果不行，他就花两块钱下一首别的。

    “随意。”

    “不好意思。”

    随着轻柔而富有节奏的钢琴声响起，李子扬把椅子设置成半躺的睡椅，梁馨予在他的语言引导下深吸了一口气尝试放松自己，慢慢地平缓呼吸，效果不错，她很快控制好了呼吸的频率。

    又取出了复古的怀表，在她眼前轻轻摇晃，反复地低声地告诉她，放松，放松，放松……你的视神经疲倦了……眼睛朦胧起来了……看不清楚了……眼球渐渐向上……看不清楚了……眼皮渐渐闭了……闭了……已经闭了……手脚变重了……全身也重了……不能动了……很想睡，睡着了……

    催眠师是心理医生中的一种分类，就像同样是外科医生，一个擅长心脏手术，一个擅长脑部手术。每个催眠师都会有自己的独特办法，比较出名的有“美士美路法”、“李朴手指法”、“降海严反复暗示法”、“横井无邻暗示法”、“司多路吹气法”、“路艾路独进法”、“近藤加三书眠法”、“富亚利亚惊吓法”、“熊代彦太郎压额看指法”，李子扬的方法，就是把多种手法结合在一起。

    没办法，他花不起那么多钱来系统学习，只能依靠还算发达的脑子触类旁通。

    一连持续了十分钟，梁馨予表现得并不是如何抗拒，催眠的效果很好，可就在李子扬想让她真正睡着的时候，她猛然间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泪水绝提而出。

    失败了，平静的表面下内心的抗拒很强烈啊。

    李子扬递给她纸巾，她接了过去却没用，在发呆，李子扬想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结果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见是李子扬，这才勉强地笑了笑，手很自然地去拿桌子上的烟盒，取出了一根**烟，“嗒”的一声，打火机还没把烟点燃，李子扬就一口气吹了过去……没吹灭，这打火机是防风的。

    烟点着了，梁馨予强颜笑了笑：“我就抽一口。”

    李子扬有些无奈，如果是出于职业道德，他应该答应，比如一些律师和心理医生甚至会替一些坏人保守秘密来赚取大量佣金，可是出于人类道德……

    “但愿，如果你晕厥过去我只好送你去戒毒所。”

    “嗯。”

    梁馨予很听话地只吸了一口，很大一口，差点就吸到了烟屁股，让那些能带人进入地狱或者天堂的气体在她的肺部慢慢徘徊，神情虔诚得如同朝圣，好在这次没有抽搐，也没有晕厥。

    “听你的口气，你接待过吸毒的病人？”

    “嗯，一个艺校的学生，还有两个无业青年。”

    “后来呢？”

    “都戒掉了，主动去的戒毒所，不过影响了上家的生意，还被爆料抓了几个人，找到了我，差点没把我打死。”李子扬说得很轻松。

    梁馨予有些吃惊，这位年轻的医生在知道她身份之后表现出淡然已经很难得了，想不到还是一个如此有故事的人，道：“值得吗？”

    李子扬笑道：“值得，现在那几个上家都在牢里蹲着劳动改造呢，这辈子估计没指望出来了，我也认识了一个jing察朋友。”

    梁馨予把头低了下来，只剩下一截的**烟掉在了地上都没察觉，李子扬把烟头捡起来，连同剩下的大半包一起冲进厕所，就听见梁馨予幽幽地问了一句。

    “像我这样的……还有救吗？”

    “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当然，也要对我有信心。”

    “再来一次吧。”她闭上了眼睛躺好，眉头有些不由自主地跳动，显然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

    “好。”

    这次李子扬换了种手法，没有言语，转动椅子让她背对来自外界的光线，拉上窗帘，关了灯，取来了脸盆和毛巾，先把自己的一只手泡在水里，大约一分钟，取出来，擦干，用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脸和脖子的神经线路上轻轻按压，另一只手泡进了水里，如此反复。

    梁馨予只感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有一只冰凉的手在轻轻抚慰着她，简单而无言语……这样，无边的黑暗也许就不会如此了。

    很好，这次似乎成功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梁馨予的意识渐渐涣散，身体基本进入了半睡眠状态，李子扬并起两根手指，低低地喊了一声“睡眠”，同时手指略用力地点在了她的额头。

    下一刻，李子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并在黑暗之中急剧下坠。

    这……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很多东西，比如，神和魔鬼，虽然自己重生的事情他无法解释，可这最多让他有些忐忑，对冥冥之中的事物更加敬畏，却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他会真正地接触到。

    黑暗，无边的黑暗，有如夏ri虫鸣的哭号和尖叫声，无处不在，他感觉到自己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坠落产生的呼呼风声混合了哭声和尖叫让人想要发疯，黑暗之中又探出了无数的奇异个体的头颅，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外来者。

    诡异非常。

    紧接着，他看到了幻象，不断变化的幻象，金钱、美女、豪宅、战争、血海、无数的尸体……

    李子扬很确定这些是幻象，真实存在的幻象，因为你无法阻止它的存在和变幻，它们不是李子扬的意识造就的，可能是他人的意识或者某种物体，只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让这些幻象一个接一个穿透他的身体。

    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分钟，或者是一个小时，李子扬却觉得是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他接触到了一片黑sè的大地。

    一个白sè的人形虚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身上覆盖着一层暗红sè的火焰，在炽烧着，还有一群黄sè如同萤火虫的东西上下飞舞围绕着。

    李子扬下意识地朝着这人影跑了过去，脚下有些阻力，越往那人影靠近，脚下的黑sè大地就有愈加液化的倾向。等李子扬跑到了人影前面两米处他就不能再前进了，自膝盖以下已经被淹没，如沼泽，那人影其实是漂浮着，脚下是一片黑sè的泥泞漩涡，不断旋转。

    这人影浑身**，是梁馨予！

    而那所谓的“萤火虫”，却是一个个手指头大小的骷髅头，上下翻飞，不断撕咬梁馨予身上的血肉。

    被火燃烧，被数以百计的细小骷髅头噬咬，梁馨予无意识地发出哭号和尖叫声，血肉不断地重新长出，可又被身上附着的火焰和翻飞的骷髅头夺走，痛苦异常。

    这……

    这就是她的灵魂！

    这里是她的灵魂之所，意识所在。

    现在的李子扬只是意识进入了这里，这个黑暗的深渊。

    李子扬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他重生了一次拥有了进入他人灵魂的能力？

    否则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解释。

    为了验证，他大胆地迈出了一步。

    “汹……”

    “啊……给我血……给我肉……给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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