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过了好一会儿,司云竹端着水盆进屋,盆子上还一块算得上干净的白布。
“妻主,洗漱。”
接过司云竹递过来的毛巾,她热敷了一把,舒爽极了。
而后,司云竹出门又再次端着一盆热水进屋。
“妻主,该洗脚了。”
落小小坐在床铺上,看着一手手里把玩着她的脚,一手波着热水的司云竹,猛地呼吸急促起来。
她竟然让一个十五岁的非亲非故的小男孩给她洗脚!
下意识地她粗鲁地抽回自己的脚,还弄翻了水盆,热水溅洒了一地。
“对,对不起……”落小小慌张道,“那个我自己来就行了……”
司云竹原本像黑珍珠似的眸子一暗,小声道:“妻主还是嫌弃我吗?”
“嗯?”什么意思?“没有,我只是不习惯而已。”尤其还是被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小男孩给自己洗脚……
司云竹低垂眉眼,僵直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落小小看着没由来的一阵心疼,道:“你自己去洗漱吧,我洗好了,自己会倒水的。”
落小小心想着,司云竹忙活了一天应该比她更加辛苦,只是司云竹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体贴而感到开心。
相反,司云竹的脸色有些难看。
落小小起身出去倒水的时候,发现司云竹正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发呆,月光之下,少年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怎么还不睡?你忙了一天不累吗?”落小小问。
司云竹摇摇头,道:“看会儿星星再睡,今晚天气好。”
落小小兴致缺缺地点点头,然后就自己进屋睡去了。她可是早睡早起的好学生,这么晚了,自然生物钟已经在叫嚣了。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惊起。
这屋子貌似只有一间,那么司云竹不睡在屋子里还能睡在哪里?总不会是睡厨房那里吧!
厨房那里可只有一个简单的屋顶,三面透风,晚上睡可不得冻得生病!
推开门,果然见在一方矮矮的土灶旁蜷缩着一个人,炉里还有未燃尽的碳火闪着红光,他蹭着炉壁取暖。
落小小顿时心塞,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怎么能受这种苦难,她感觉自己圣母心大发。
“谁让你睡在这里的?”
司云竹吓得一颤,匆忙起身,收拾着炉子里残剩下的一些木炭,可那些木炭都还带着火星,他竟然徒手就去抓着,嘴里还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妻主,我错了,我不该偷用这些柴火的,我以后不敢了……”
……他的手被灼烧通红,落小小看着有些心疼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孩。
“笨蛋。”落小小握着司云竹的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脏污,“我关心的是这点儿破木炭吗?你怎么这么傻,木炭重要还是你的手重要!”
司云竹被骂的不敢出声,但是心底却涌过一阵暖流。
他一直以为妻主是嫌弃他的,不曾想妻主也会心疼他,他这样的二手货……
二手货……想到这里,司云竹的眸子又暗淡了下来,默不吭声地任由着落小小拉着他进屋子。
“疼吗?”
“嘶——”司云竹疼得忍不住皱起眉,才回过神来。
落小小已经用蘸着冷水的毛巾在帮他擦手,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地神情,就像……他已经去世多年的奶爹一样。
“不疼。”
“真的?”
“嗯。”
“嘶——啊——”落小小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会儿疼得司云竹忍不住呻,吟,泪水倔强的在眼眶里打转转儿。
“这会疼了吧?”落小小扯着唇坏笑道。
司云竹垂着眸子,有些委屈的感觉,却又得忍着不敢发。
“笨蛋,疼就说啊,藏着掖着做什么?”看得落小小气呼呼地。
司云竹静了静,过了好半晌才小声嘀咕着:“说了也没人会心疼的……”
落小小一听,气又是不打自来,口气有些冲地道:“你当我是死的吗?还有你的其他亲人呢?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呢?你总该不会是个孤儿吧?!”
落小小说这话都没经过大脑,说完之后见司云竹脸色难看,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冲动了。
但是,话已经出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于是,也只好默默地替司云竹擦着另一只脏兮兮的手,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瞄着司云竹神情的变化。
只是,司云竹却平静的有些异常。还有眼底那抹深深的哀伤刺痛了她的心,也勾起了她无限的好奇心。
他道:“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也因为我再嫁而觉得蒙羞,与我断绝关系。哥哥姐姐们本就不喜欢我……妻主,你难道不也嫌弃我,我是个二手货吗?自从把我领回家后,就没有碰过我。”
落小小惊讶地张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么小的年纪,又经历了这么多,而他却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该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敢这样揭露自己的伤疤,自己的不堪。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不会早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