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母子离心

    小七是大公主的小名，也是诸位公主中皇太后最喜欢的孙女。皇太后想了想，心中五味杂陈。别说是毁了清白，就是七七受一点儿委屈她都受不了，又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呢。

    心中叹息不免对梅心的遭遇生出了几分同情来，皇太后若有所思的言道：“镇国公主的权利不小，再加个长字，连七七都越了过去。给梅家这么大的赏赐，你放心吗？”

    正如梅心想的那样皇上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慎重的考虑才顺水推舟在皇后的建议下封她为镇国长公主的，并且赐下乌金鞭，让她以长公主的身份教导诸位皇子们。

    没有隐瞒，皇上照实说：“在京城在宫里镇国长公主的权利的确是很大，但在朝堂上，在军中，并没有什么实权。其实，相较于她现在正三品的官职来说，并不划算，属于明升暗降夺了军权。”

    “母后是还没有见过她，见了一定会心疼她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又是凉王爷的掌上明珠，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像女子，长这么大连条裙子都没有穿过。一双手因为常年舞刀练剑领兵打仗剿匪满是老茧，后背上一条伤疤从肩头蜿蜒直下一直到腰间，大大小小的伤疤更是不计其数。母后，朝中许多人都认为梅心官至三品皆是靠家族靠凉王，其实不然，她是靠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昨儿儿子让人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战报，这些年她杀的鞑子数以万计。儿子没有上过战场但却知道战场上是什么样，刀剑无眼，想挣军功就得拿命去拼。母后，我们即使对梅家心有忌惮也防着他们，但不能做的太过，不能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更不能因为梅家功高盖主而抹杀梅心的战绩。”

    抛去帝王的身份，其实皇上比任何一个人都欣赏梅心，而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起了年少时的梅琳琅。英姿勃勃就像是天上的雄鹰，傲视群雄翱翔九洲。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更何况皇太后还是个女人。见儿子说的可怜，她不免有些动容，靠在软枕上说：“既然她那么可怜以后就让她留在京城吧。梅家要是没有什么异动，你让皇后平常多关照她，多给她点赏赐。梅战南也是，好好的一个姑娘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舞刀弄剑。这幸亏是有孩子了，要不然这一身的伤疤以后怎么嫁人？杀了那么多人，谁敢要她。”

    不悦的翻了个白眼，皇太后换了个坐姿，然后盯着皇帝又道：“行了，不说她了，现在说说你弟弟这事儿怎么办吧。”

    眉头微拧皇上瞬间不想跟她说了，直接道：“此事朕会妥善处理母后就不用再管了，母后身子不适好好静养吧。朕还有事先走了，等忙完了儿子再过来看母后。”

    起身，行礼，皇上转身就往外走。本以为跟她说了这么多，她脑子清醒了，那想到纯粹是浪费口水。

    皇太后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忙道：“此事母后可以不管，但你不能要你弟弟的命。你答应过母后的，你说你会保你弟弟一世荣华富贵的。”

    闻声，驻足停步，双手紧握成拳，皇上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儿子答应母后的事不会忘，但这是最后一次，若他再敢做出大逆不道动摇江山之事，朕，定斩不饶！祖宗有训，太子登基诸王皆要回封地，这些年他在京城也待的太久了。过完年就让他回封地，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再踏进京城半步。”

    说完，皇上头也不回的走了。从前他念着母后辛苦，年纪也大了，能顺她的意便顺她的意，反正总归是自己的亲弟弟，再出格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但现在看他完全想错了，与上官新柔私通，对他心怀怨恨，出了事又拿母后做挡箭牌，这种情况下万万留不得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会如此绝情，皇太后一着急就又晕了过去。不过，并没有晕多长时间，柳嬷嬷一掐她的人中她就悠悠转醒了过来。

    未语先落泪，哭着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逆子。惹怒皇帝，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活。让他去封地，以后也不准回来，这那是惩罚他，这是在惩罚我啊，这是要挖我的心要我的命啊。呜呜……”

    小儿子大孙子老婆子的命根子，皇太后真心舍不得啊。

    柳嬷嬷扶着她躺下，低声劝慰道：“太后，您别哭，太医说了您现在的身体最忌讳大悲、大喜、大怒，要不然会中风瘫痪的啊。”

    “瘫痪了好，死了才好呢。我这一辈子为他们兄弟俩是操碎了心，老了老了以为能享几天福，那想到还有母子生离的一天。我知道……我知道皇帝怨我对他太纵容，那个逆子怨我当初没有扶他上位。香芹，他整日里不学无术，我怎么扶他上位。我要是扶他上位，这江山只怕是早就易主了。我为了谁，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谁，一个个怪我，怨我，呜呜……”嚎啕大哭泪如雨下，这一刻皇太后觉得她是天下最委屈的人，最可怜的人。

    柳嬷嬷叫柳香芹，是皇太后的陪嫁丫鬟，陪着她在这宫中风风雨雨十几年，清楚的知道她心中的委屈。深叹一口气，她拿过帕子递给皇太后说：“奴婢说句公道话，皇上对王爷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这些年王爷做的事太后又不是不知道，若换成别人，随便一件都能杀头了。皇上顾念着兄弟情义，顾念着母子之情，一直不忍重责，这回也是太严重了。别说梅家有功于社稷，就是没有那也不可能轻轻抹过。再者，朝中有御史，他们要是知道了，皇上要是不护着，王爷怎么的也得进宗人府。太后，皇上让王爷回封地其实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鉴于楚怀王这些年的表现，柳嬷嬷对他也是十分不喜。而像他这样的人若不下狠手好好教训，以后必定会惹出更大的祸来。所以，她觉得皇上的处罚还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