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眼里,顾迩雅只是陷入在深深的昏迷里,在床榻之上静静的躺着。就连那王御医,也是没有半分把握,用了这医书古籍之上所载的刮骨疗法后,顾迩雅保得一条性命的可能到底有多大。所以除去担心顾迩雅,所有人同样放心不下的,还有那日夜守护在床榻之畔的白释言,这么多天未曾阖眼身体早已是极之疲乏,若顾迩雅的求生意志,到底是没有跑过了死神索命的脚步,那以白释言此时虚弱的身体,到底该如何才能承受这心理上无出其右的巨大打击?
可反观白释言,他反而像是那一个最不担心之人。每天守在床畔,面色比所有人都更为平静,要么不断的拧干了一张张热帕子,至为轻柔的给顾迩雅擦拭着脸庞,保持她最爱的清爽洁净,要么端着一杯茶水,一点点缓慢的滴进顾迩雅的唇里,哪怕她饮不下去,略微保持着双唇的湿度也是好的。更多时候,白释言也没有甚么旁的事好做,他也不想做任何旁的事去,连守在床边捧一卷书来读也是不愿,他就静静的握着顾迩雅仍虚弱而无力的手,静静的看着那张至为熟悉的脸庞,眼睛也不愿眨动一下,仿佛生怕眨了一下眼,就会错过了她睁眼醒来的第一个瞬间。
其实每个人都想问白释言:这样的平静,是故意伪装出来的吗?心里其实存着万分的担心吗?然而于白释言而言,他却可以信心十足的回答任何人,在等候顾迩雅醒来的过程中,他的内心始终和面色同样平静,他当真是不担心的。
因为在他人看来,只是他静静握着顾迩雅的手,得不到半分回应。然而在他的心底,他却可以完全感受到顾迩雅在另一个世界的无数奔忙。
感受到她的最后一点生命力被地狱来的使者狠狠夺了去。感受她一点不气馁的,用她那灵巧的身姿追将过去,坚强的笑道“想取我的命可没有那么容易”。感受到她强忍着刮骨的疼痛,整张脸痛到扭曲可仍然是笑着的。感受到她的那种笑容,就如同亲临阎罗殿仍然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种气魄,笑着对阎王说道“就算到了鬼门关,我也要把我的一条命抢回来”。
因为,这世上还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在等着我,等我活着回到他身边。
因为,他的天性里有着逃不开的一丝懦弱,需要我陪在他身边,亲口对他说一句:“释言,别怕。”
所以,当过了不知多少个昼夜之后,床榻上的顾迩雅第一次能够虚弱的动了动她的手指,双眼的眼皮开始不断的颤动着,眼看着下一刹就要醒转过来了。早已熬红了一双眼的白释言,一点也不惊讶一般,只是伸手至为温柔的抚摩着顾迩雅的发丝,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迩雅,辛苦了。”
辛苦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独自作战了这么久,始终都没有放弃,到底是为了我,把自己的一条命硬生生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
顾迩雅终于有些吃力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周围的人都惊喜坏了,一片欢呼着互相告知着:“醒了!迩雅郡主醒了!”赶紧有人匆匆奔出了帐外去,请在其他军帐内医治伤患的王御医过来瞧。
在这一片惊喜中,唯有顾迩雅眼前那个人的神色,是毫不意外的,像是早知道这一幕一定会发生一般。顾迩雅的双耳,此刻里也并听不到外界的惊喜嘈杂,仿佛那还是一个与她暂无关联的旁的世界,她自己的世界里,现下里还只有着眼前那一张至为熟悉的笑脸,带着罕见的温柔神色,让她即便是感受着全身恁的虚弱无力,也努力蓄积了好久的气力,微微发颤着也要抬起一只手来,扶过他因无数个昼夜不眠不休、不得休整而显出凌乱的发丝,艰难的张口,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释言,久等了。”
白释言一直温柔的笑着,笑着笑着,他也不知道是何时,一行行的热泪,开始不住的滑过他的脸庞去。这么多个等待她醒来的昼夜里,他都没有落一滴泪,此时这滚烫的热泪却像是抑制不住一般。他抬手紧紧握住她那抚过他额前的小手,很用力的,特别用力的,用力到顾迩雅都吃痛忍不住“啊”的低吟了一声,仿佛是怕如不用力紧紧握住,虚弱苍白的顾迩雅会倏忽之间在他面前化为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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