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便有些为难地说道:
“少侠,却有一件难事。”
“哦?”
张牧云一愣,道:
“莫非贵孙女今日不便?那我们就此告辞吧。”
“不是不是。其实只是我家小女从小羞怯,不惯见太多生人,老朽便有个不情之请,是否只让少侠您一人去见她,行么?”
“行!”
张牧云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这下他更加心安,心说本来若带着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去,那才叫不放心。现在只让他自己孤身一人过去,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心里这般想着,张牧云便跟着在前头带路的老村长快步朝村子深处去了。
见他这般乐颠颠地跟去,留在后面的月婵却没能理解他刚才这片苦心。月婵见张牧云刚才一听只要他自个儿一人过去时便眉花眼笑,她心里便有些恼怒。表面装作无意地有一眼没一眼地目送张牧云远去,心里也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数落少年无良,竟是见色心动的轻薄儿。抱怨之时,她还想道,其实张牧云是否惫懒无良倒不关她的事,自己这般恼怒怨他,也只是怪他把自己几人留在原地无所事事罢了。
当月婵望着张牧云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房舍绿荫中时,这位泼辣公主倒在心中很热心地为他担心一句:
“小心见个丑八怪!”
话说月婵这心里盘缠纠结,表面却还是落落大方。眼见张牧云走了,她还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招呼那个望眼欲穿之情溢于言表的小幽萝,又叫上那两个闲在一旁的洞庭门小侍女,带她们去村外闲走走。按月婵说法,就是趁这机会,女孩儿们一起去周围看看这一片难得的荒漠风景。
也许,这定国公主平日想得很清楚,似乎自己心性坚韧且有理智。不过,就算像她平时所想那样,这半年多来的一切只是幻梦,之前之后的才是真实,那么梦与真实之间的界限,真个能始终分得那么清么?
且不说月婵怀揣着心事带着几个小姑娘在村外荒野中游荡,再说张牧云。
被老村长领着七拐八拐,走过四五条街道,便到了一户青砖黑瓦的高门大院前。听老村长说,这就是他的宅子。老村长家的宅子大门虚掩着,他在前面一推,这院门便“吱吱呀呀”地打了开来。打开院门,跨进门槛,绕过刷得雪白的影壁,一老一少穿堂过户,走过四五重院落,又穿过一道长长的曲廊之后,最后宅子的主人将张牧云领到一间阔大的轩屋里。
进得屋来,待把张牧云让在雕花椅中坐下,老村长便十分热情地给沏了杯香茶。将香茶奉于少年面前桌案上,老人家说了句“我这就去领孙女来”,便退出房去。
一人独处房中,张牧云看看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想了想还是没吃刚沏的这茶。待老人走后,张牧云便站起身来,在屋中随意走动。踱步之时,他见得这屋子颇为轩敞。屋中四处打扫得极为干净,随意走动时,见各处陈设颇为典雅。青瓷的花瓶,黄梨木的书案,红木雕花的座椅,还有五六缕素洁的绢纱恰到好处地四处垂挂,巧妙地将一间屋子分割出纵深来。所有这一切在显得大屋雅洁幽深的同时,也彰显着主人布置家居的灵动心思。
四下打量,最后张牧云的眼光落在屋角那边一片彩画屏风上。这屏风本身无奇,只画着些春庭秋苑、香草美人,一眼扫过去只觉画风秾艳,春意盎然,想必是富庶人家寻常艳俗的陈设。张牧云对画屏并未如何留意,引起他注意的却是转过屏风之后,看到的那只船形的黄漆大木澡盆。
张牧云仔细打量,见这木澡盆尺寸颇大,看起来若是两人在其中洗浴,也能容得下。澡盆颇大,也不算如何出奇。真正引起张牧云注意的是这间屋子进来前十分幽静,应该没人,但此时这浴盆中却是盛满热水,上面还零零落落撒着些干花,色泽饱满鲜红。
看起来,这些特别熏制的干花已漂得一时,此时被热水一熏,花内香精被蒸发出来,正是花香四溢,幽香扑鼻。
见得这样撒花的热水澡盆,张牧云便是一愣。
“不就是见一下老村长的小孙女么?怎么这儿搁一澡盆?”
瞅着这木澡盆中盛得满满的热水,还有那些轻轻漂移的红色花瓣,他便在心中想道:
“我没说想洗澡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