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起来很健康啊,可能除了在子嗣方面会很艰难以外,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是郑澜这样被毒素侵蚀得血气不足,瘦削不已,真的会是郑夫人生的吗?
郑澜和他娘在容貌上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她一边想着,探寻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这个清瘦又俊逸的男人身上,视线渐渐地变得火热了起来。
过了一会,年轻的男人招架不住了,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沈姑娘,你为何要这样看着我?可是我哪里不对劲?”
沈之月这才回过神来,讪笑着收回自己的视线,“对不住啊,我在想事情呢,一时之间入迷了,才会盯着你看得,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目的不纯的想法,就是想着要是真的能解了你的毒,让你长命百岁就好了。”
郑澜心底的那点小火苗熄灭了下去,他小声地嘀咕道,“我倒是愿意你对我有目的不纯的想法,不管是看上我的钱也好,看上我的人也罢。”
声音虽小,沈之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马车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以后,总算是回到了郑家村。
郑澜让沈之月在她家门口等着,没一会他就从家里送来了一个旧的包裹,递到了她的面前,“里面有你要的东西,你拿回去吧。从郑家村到沈家村这段路你也要小心些,别被人欺负了去。”
沈之月应了一声,拿了包袱回家了。
郑澜不放心,隔了有一段距离走在她的身后,直到目送她回到沈家村,敲开她家的大门走进去,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刘彩萍和沈之杰围着她,不放心地问道,“月儿,那些官差没有为难你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要带你去问话啊?娘都吓死了,担心你要被抓去坐牢,那我们一家人究竟要怎么办。”
沈之月整个人疲惫得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娘,就是我看到了别人打架,我是证人,派去问话而已,怎么会坐牢呢?我又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对吧,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我有点累了,要去睡一觉,等到晚饭再叫我起床吧。”
刘彩萍问过一番以后,这才放心下来,“累了就去睡,晚饭娘来做,没事就好。”
“娘,你去院子里弄点青菜,月儿她不喜欢光吃肉,多弄点菜。”沈之杰想办法支开了自己的娘亲。
随后他走进了沈之月的房间里,压低声音问道,“事情都解决了?那些绑架掳走你的人呢,被拉去坐牢了吗?那些人会不会报复我们,以后胭脂水粉的买卖还能做得下去吗?”
“那个罪魁祸首已经被关进大牢里面了,县令大人做事情铁面无私,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的。那些人也不敢报复我们的,胭脂水粉的买卖当然要继续做下去了。这可是挣钱的好途径啊,不光要做,还要做得更红火,气死那些人。”
她强忍着困意跟哥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哥,你就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困得要死,必须要好好地睡一觉了,别来打扰我。“
沈之杰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准备退出去了,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我看那个郑澜他真的挺在乎你的,昨天知道你被掳走以后,他整个人都要疯了,眼睛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要不是他,你也不能及时脱线。”
“月儿,我们家没有什么钱,不能报答他什么,不过我想着,既然你手艺那么好,等到你身体调养几天恢复以后,不然你就弄几个好吃的小菜,我送去给他道谢,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你觉得怎么样?”
沈之月打了个哈欠,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听进去,“我知道了,哥你先出去吧,我都快要困死了。”
门终于被粗枝大叶的哥哥关上了,她想到郑澜,困意消失了一大半,从床上爬起来,将那个半旧的包裹给打开,那么里面赫然是一套干净的衣裳,上面的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还叠得整整齐齐。
她心里有着震撼和感动,手指抚摸着干净的衣裳,唇边泛起了一丝苦涩,“郑澜,你又是何苦呢?你想要的我一点都给不起,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不管郑澜是身体健康的,还是被剧毒折磨,她都没有心思投入感情,也没有心思谈情说爱,或者是嫁人,谁爱慕她注定要伤心了。
沈之月将衣服给叠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困意才又袭来,让她睡着了过去。
调养了几天,她的身体总算是彻底地恢复了,整个人再次精神焕发起来。
刘彩萍走对她说道,“月儿,不然我们再多做些肉食去卖吧,这几天都没弄,家里都没进项,娘也没事情做,真的挺着急的。不过我们家的猪都杀完了,没有猪肉了。以后想要再做熟食,只能去镇上的肉摊上买回来,再慢慢地做了。”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娘,不然我们养些兔子吧,还有小鸡,你找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对不对?我们在最近的两块地里种青菜养兔子,我每天陪娘去浇水,顺便散散心。兔子长大很快的,我做几道兔肉的菜去卖,也能卖好价钱。鸡还能下蛋呢,我们到时候有鸡蛋和青菜吃。”
刘彩萍每天都被关在家里都闷坏了,她又不敢自己出去,害怕被公婆和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叔欺负和陷害,只能强忍着,偶尔儿子和女儿才会带她出去。
现在大女儿要带她种菜,她高兴得两眼放光,“当然好了,两块地也能种不少菜了呢,养二三十只兔子也不是事儿,糠那些,我们就去村里买,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等到鸡和兔子都大了,又能卖钱了。”
“明天就让大哥和之平之良去把地给锄了,猪粪和牛粪还堆在那块地旁边呢,到时候能当肥料。”沈之月已经想着未来的蓝图了。
刘彩萍才高兴了一会,然而想到了什么,又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是你奶奶和你叔叔他们,肯定会使坏的,说不定会把我们的菜全部都拔起来呢。”
沈之月的眼睛里涌过了一抹危险的光芒,她没好气地说道,“她敢拔掉我们家的菜,我也将他们家的菜园子都拔光,谁怕谁啊。真是好笑了,我们都没有去招惹他们,凭什么一直被他们欺负。”
刘彩萍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她只好将心底的那些忧虑全部都按了下去,“既然你想种,那我们就种种看。”
“明天我先去多买点肉回来做好吃的,再拿去卖,娘,现在我们手上又有十多两银子了,再挣一个月的钱,我们就先去找泥瓦匠把地基挖好,买那些坚硬的石头把地基给打好,后面就想办法把房子给盖起来。”
沈之月她已经想好了,再想办法做些睫毛膏和眼线笔,卖给那些贵妇小姐们,想要变得漂亮,入了她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坑,想要再爬出去可就难了。
还有面膜,她也要多弄出些来,美白的,补水的,祛痘的,都不能放过。还有眼霜和遮瑕膏,也都要多做些。
“好好,月儿,娘真的要替弟弟妹妹们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挣不了那么多钱。娘真的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女儿,谢谢你。”刘彩萍高兴得眼泪都在眼眶里转着圈,就连说话都有些哽咽。
“娘,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要是没能力也就算了,现在不是稍微努力下就能让日子过得好嘛,做这些事情我心甘情愿,不然每天蹲在家里做什么呢?闷也要闷死了。”
沈之月笑眯眯地拥着娘亲,“等到有钱了,我们搬到县城里去住了,不然我们开家早点铺子,做点包子和卷饼那些卖,够我们维持生计就好,我再开家胭脂水粉铺子,专供那些有钱的女眷用,只要肯用心做,一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娘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到,月儿,你是我们家的福星。”
她想到了郑澜身上的毒,将沈之杰拉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哥,等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去郑家村一趟,你把郑澜叫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沈之杰略微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你不是很想要跟他划清界限吗,又要和他见面,万一他觉得你心里其实是爱慕他的,等到你孝期过了就来提亲怎么办?”
“让你去叫你就去,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你以为我那么闲吗?总之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奇心别那么重。”
要不是害怕她的血放久了就失去了效力,她都想在家里放出半碗血以后,直接让哥哥送给郑澜,哪里用得着她跑这么一趟。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沈之月拿了一个碗,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带在她的身上,跟着哥哥出门去了。
当沈之杰将郑澜叫过来,她已经能看到郑澜的身影的时候,立刻狠狠心,用锋利的匕首在左手臂上割了一刀,鲜红的血滴进了底下的碗里,直接滴了小半碗。
沈之杰很有眼力见地走到一边去,尽量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妹妹和郑澜。
郑澜来到大榕树下,看到她将那碗血递到自己的面前来,还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拿回去试试,不要拖延时间放太久。”
男人的心里立刻升起了酸涩的感觉来,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地看着她,“你真是自作主张,之前我不是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
越是这样,他心里对她就更是爱慕,也更是放不下,难道她不明白吗?
沈之月强忍着疼痛,不让脸上流露出异样来,“但愿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也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心愿,那我先回去了。”
“沈姑娘,谢谢你做的这一切。”郑澜眼眶里涌上来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她只是摆了摆手,和沈之杰一起朝着沈家村回去了。
“月儿,你为什么要放血给郑公子,他要你的血究竟有什么用?你割哪里了,到底疼不疼?”沈之杰的目光一直落在沈之月的身上,担心她再次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那根本不是我的血,是黄鳝的血,哥你不用大惊小怪,更加不用担心我。”沈之月早有准备,将白天在稻田里逮到的黄鳝从腰侧的布袋里拿了出来给哥哥看。
沈之杰不由得迷糊了,“那我可就纳闷了,郑公子想要黄鳝的血不自己去逮,为什么还要经过你的手?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哥,没想到你比以前聪明了不少嘛。想要逮到黄鳝不难,但是我要喂黄鳝喝下一些药汁才有用啊,这是郑公子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啊,现在你明白了没?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郑公子有他的秘密,他不愿意跟我们说。”
沈之月左手臂上的伤口疼死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定要回家去先把伤口给包扎好,现在天气这么炎热,最容易发炎了,她可不想因为一点点的皮外伤就让自己再次发高热。
回到家以后,她拿出最好自己做的伤药,涂在了伤口处,又用布条包扎好伤口,疼痛总算止住了一些。
忙碌完这些,沈之月开始熟练地淘米做饭,把肉干再次切成块,用热水泡发,再把青菜洗干净,开始熟练地炒起菜来。
吃晚饭的时候,有争吵声在村里响了起来,“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男人,你们谁愿意嫁我绝不拦着,但是我绝对不嫁。”
沈之月竖起耳朵来听,这声音很熟悉,隐隐约约是沈金珍的声音,“你们没钱了就要把我卖掉?我是货物吗,我想要过得好而已,你们给我找的怎样的人家,那男人都三十多岁了,长得又难看,据说还会打人,我嫁过去就是死,你们这是让我去送死!”
“姐,是二叔家的金珍姐姐,二叔现在身体不太好了,家里的农活他们干不动重活,就想要将金珍姐姐嫁出去,换聘礼和聘金。”沈之良充满八卦地说道,眼睛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的?之良,你这段时间每天都出去玩是吧?”她含笑看向沈之良,有危险的意味散了出来。
沈之良吓得头皮都发麻了,后背凉嗖嗖的,他立刻讪笑着说道,“姐,待在家里太闷了嘛,我就和哥哥,带着兰儿每天出去透会气。不过我们每次都在村里小孩子很多的地方玩,奶奶要是想害人,也没那么容易的。”
“我听村里的孩子说,二叔和二婶觉得家里孩子太多了,金珍和金珠两个姐姐也都大了,最好不要留在家里了,早早嫁出去能得些银子和好东西。说明年他们可能种不了那么多地,养不了那么多孩子了。”
沈之月听完,忍不住从鼻孔里嗤笑一声,“哪里就养不起啊,就算那地方废了,力气也不会变小啊,不过是借口罢了。贪婪爱占小便宜的人,到哪里都改不了这个毛病。沈金珍和沈金珠摊上这样的爹娘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刘彩萍蹙着眉说道,“月儿,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家的事情,他们怎么样和我们无关,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明天哥和我去城里买猪肉,我们有段时间没给酒楼送熟食了。”沈之月想到没错过一天,她就少挣那么多银子,肉疼得不行。
沈之杰一边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下来,沈有富和赵氏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他心里竟然幸灾乐祸。
作孽多端的人,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另一边,沈有富和赵氏又是哄骗又是威胁,恨不得强按着沈金珍的头答应下来。
“珍儿,那刘成才他家是刘员外家的旁支亲戚,家里也是有点钱的,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会心疼人啊,前头那个妻子又没有给他留下儿子和女儿,只要你嫁过去嘴甜些,多哄刘成才些,还愁他不爱你吗。你长那么漂亮,那刘成才肯定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赵氏含着眼泪劝道,这段时间的折腾下来,非但没能将沈之月给弄死,从她家弄到银子,反而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赔了进去,家里几乎没什么积蓄了,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她男人又伤到了根本,身体不好了,以后还能不能干很重的农活还不一定,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了。
除了将两个女儿嫁出去,拿到聘礼和聘金,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面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她也是心疼得不行,但是现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金珍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她不甘心地大声喊道,“但那个刘成才前一任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那种人脾气残暴,稍微不顺意就对女人拳打脚踢,我嫁过去肯定也会被打死。我哪里敢嫁,嫁了就是死路一条啊。爹,娘,你们心疼我一下行不行?不能给我选个脾气好点的男人吗?”